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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中原玄朝的都城所在。

夜深时分,京城馆驿内,一盏灯火孤独地亮着,将一道如热锅蚂蚁一样焦急的人影,映照在窗户上。

直到房门被一个黑衣人推开,那道人影才止住了步伐。

“你是谁?我不是说了不准任何人进来吗?快给我出去!”

黑衣人并没有说话,而是抬手一记掌刀,将其击晕。随后,带着他无声无息离开了馆驿。

而在其走后,发现有人失踪的馆驿瞬间鸡飞狗跳起来。

……

三日后的夜晚,玄都城一处陋巷之中,发生了一场火灾。

没有人知道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大部分人都是被路过的打更人的铜锣声吵醒的,其间伴随着那位更夫焦急的声音,“走水啦,走水啦……”

这声音和火烧响起哔剥之声混杂在一起,很快让大部分从梦乡迷茫之中惊醒,然后急忙跑出门去。

然后,所有人便是看到在街角一处,一座正在熊熊燃烧的房屋。瞬间,整条陋巷都乱做了一团。

等到周林接到报告,带着京畿府衙的捕快们来到现场的时候,已经先到的皇城军和左龙卫双方人马已经控制住了火势的蔓延,在左龙卫中郎将厉千仞和皇城军统领白洛的指挥和救助之下,火渐渐被扑灭了。

周林赶忙带人走上前去。

厉千仞和白洛看到京畿府的人到了,都是微微点了点头,后者则对周林开口,“来啦?”

周林轻轻点了点头,抬头看着火势熄灭之后还在冒着白烟的乌黑废墟,随后看了看四周脸上依旧带着后怕之色的百姓们,招了招手,一个捕快连忙跑了过来。

“周头?有事?”

“叫弟兄们都去帮忙,顺便打听一下,着火的是哪一家,有没有人员伤亡。”

捕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周头,问过了,着火的那一家很早就搬走了,那个院子废弃了有一阵子了。”

周林点了点头,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既然已经废弃了,那就说明里面应该没有住人,也就不会有伤亡才对。

然而就在此时,左龙卫中郎将第一个皱起了眉头,随后,白洛也是忍不住露出一丝古怪之色,目光更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已经不在燃烧的乌黑废墟。

“老周,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烤肉烤焦了的味道?”

听到白洛的话,周林连忙闻了闻,的确,此刻在街道上有一种焦味弥漫扩散开来。或许寻常人只是觉得这是火灾现场一定会出现的味道,毕竟火灾之后烧焦的东西很多,有这种焦味儿并不奇怪。

但是作为皇城军,左龙卫和京畿府这种经常性接触到火灾罪案现场的人来说,这个味道极为特殊。因为往往这种像是把肉烤焦了的糊味儿,那么烧焦了的就绝对不是什么器物,而是……活生生的人。

所以周林的面色瞬间就变了。

不是说是个废弃的院子吗?怎么还会有人被烧死在里面?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就朝着那早已被烧成焦炭的废墟走了过去,穿过被烧的只剩下半扇木门的院门,来到只剩下两堵泥墙的室内,三人都是忍不住目光一闪,露出极为凝重地神色。

就见……在他们面前的地上,出现了一具蜷缩起来,几乎不辨人形的焦尸!

之前三人闻到的那股糊味儿,就是它发出来的。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周林连忙出去吩咐捕快们封锁现场,不准任何人再靠近,随后,找人先把焦尸带回京畿府的仵作房,等着明天由仵作来勘验。

可就在捕快们把焦尸放在担架上盖好白布抬起来的之时,一样东西却忽然从担架上面飘落下来。

“这是……”白洛眼尖,第一个发现并且捡了起来,发现是一张烧剩下的纸片,四四方方,边缘虽然都是漆黑的焚烧痕迹,但却非常齐整,完全不像是被烧剩下的,更像是被人精心剪裁出来的一样。

“什么东西?”厉千仞和周林同时走了过来,看着白洛手里那个周边都是火焰焚烧过后的痕迹却依旧四方齐整的纸片,面色忍不住都是变了一变。

能在火焰焚烧中依旧保留出如此四方纸片之物,普天之下,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天子司马玄烨手中的传国玉玺!

因其制造材料为天龙阳罡铁这种特殊之物,导致其印下的印记都有水火不侵,暗夜之中清晰可见以及幻化龙形三大特性。

这一点,天下皆知。

当下,三人忍不住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后,白凡就把手上的纸片翻了过来。

一个熟悉的紫金印记瞬间映入三人的眼帘!

“真的是传国玉玺的印记!”白洛忍不住惊呼道,传国玉玺的印记居然出现在那个焦尸的身上,那焦尸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厉千仞皱眉,提醒另外两人,“印记下好像还有个名字?”

白洛和周林看去,果不其然,印记下有一个名字,姓的上半部分已经被烧掉了,只剩下一个“子”和头上的两点,从这方面推断,那应该是一个“李”字。下面则是完整的一个字:圭。

“李圭?这好像是吏部李侍郎的名讳吧。”厉千仞想了一圈,说道。

白洛看了看他,“这么说来,那焦尸和吏部有关,是吏部的官员还是回京述职调任的地方官?”

厉千仞摇了摇头,“不好说,这要等明天问问吏部最近有没有官员失踪了。”

“那看来今晚应该不会出结果了。”白洛抬头看了看夜空,现在才两更,距离天亮还有好一段距离呢。

“也不一定。”这时,周林忽然开口道。

另外两人闻言,扭头看他,就见周林非常认真且凝重地盯着白凡发现的印有玉玺印记和“李圭”之名的纸片,若有所思。

“老周,你想说什么?”厉千仞问道。

周林想了想,开口道:“三日前,京城馆驿发生了一起失踪案,你们知道吧?”

白洛和厉千仞都是点了点头,“知道,听说失踪的是个回来述职调任的县令,还是在半夜三更突然就从自己的房间里失踪了……”

说到这里,两人忽然都是一停顿,然后看向周林,“你的意思是……这个焦尸,就是那个失踪的县令?”

周林点了点头,“没错。根据我们的调查,那位闵县令失踪的时候,身上就带着当天吏部发给他的调任书。”

白洛和厉千仞对视。一般来说,地方官员的调任,都是先由吏部官员在对该地方官过往政绩评定之后进行相应的升迁或贬谪,然后统一交由吏部尚书进行评判,最后再由吏部尚书将结果上报至丞相,丞相出具调任书后再由天子审核后加盖玉玺之印确认。

“这么说来,那焦尸的确有可能是那个失踪的县令。”

两人看着周林,点点头。

周林此时却是有些开心不起来,“要真是这样,京畿府接下来可真有的忙了。”

白洛和厉千仞深以为然。

朝廷地方官在京城天子脚下遇害,要是被当今天子知道了,少不得要龙颜大怒,然后责令京畿府尽快破案。

“而且这一次九龙府也不在,希望你们刑大人撑得住吧。”白洛忍不住道。

周林苦笑,不管是鬼军令那个案子,还是后来的连环爆炸案,破案的都是以辰御天为首的九龙府众人,他们京畿府在这两件案子里虽然也有贡献,可在其他人的眼中,总归是有些无能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那位辰府主,是神断辰公之子。而神断辰公,又是自己的上峰邢恩铭的授业恩师。

三人没有再过多的闲聊,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早点收队回去休息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尤其是左龙卫和皇城军两方,平日里还要负责京城内的治安巡逻,更是需要尽早回去休息。

第二天,周林睡到辰正一刻才醒,刚醒,就被刚刚上完朝点卯的邢恩铭叫了过去,了解昨夜那场火灾的详细情况。

“所以说,你怀疑昨天发现的焦尸,就是从馆驿里面失踪的那个县令闵林?”

周林点点头,“目前也只是怀疑,能不能证明这一点,还要看仵作的验尸结果。”

邢恩铭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就一边闲聊一边等着仵作那边出结果,约莫一个时辰过后,仵作带着走了进来,双手呈上尸格。

而在看到尸格的第一时间,邢恩铭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看看吧。”看过尸格之后,邢恩铭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把仵作呈上来的尸格给了周林。

周林望着邢恩铭揉眉心的动作,就知道事情绝对是麻烦了,但在真正看到尸格上面的内容之后,才知道事情到底变得有多么的麻烦。

就见,在尸格死者死因那一栏上,仵作写道:“死者浑身皮肤都被烧毁,直接死因因当是烈火焚身致死,然,死者身上另有多处伤口,四肢断裂,另外心口要害位置肋骨有多处碎裂,五脏六腑有移位的迹象,应该是被武者用掌法武学击中过。”

周林看完,忍不住看向这名京畿府最近才招来的仵作,问道:“你确定没有错?那为什么死者的死因会有两种?”

那名看上去应该只有而立之年的仵作无奈笑道:“周头儿,我可以确定没有错,但是这尸体确实太奇怪了,它的口腔和腹腔都有烟灰,这说明他的确是被火活活烧死的,但是从他胸口肋骨多处碎裂来看,这个伤势也足以要了他的命,而且因为脏腑都被烧糊了,也很难直接判断出死者的死亡时间,我实在是已经尽己所能了。”

听着仵作的话,周林瞬间感觉到这个案子可能不是一般的棘手。

虽然不能确认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么,但是现在至少可以确定,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谋杀案,凶手不但心狠手辣,而且还是一名武功高手。

就是不知道他和死者到底有什么怨恨,居然要用这种手段杀死对方。

也就在此时,有衙役来报,门外有皇城军的人求见。

周林微微一愣,旋即想起来昨夜白洛说的事情,回头对邢恩铭道:“我出去看看。”

不等邢恩铭点头,周林就走了,来到京畿府门口,就看到一个皇城军士卒走了过来,恭敬道:“见过周捕头。”

周林打量了一下来人,二十来岁,神完气足,很精神的一个年轻人,随后他问道:“是白统领叫你来的?”

那青年点了点头,“是,白统领让我给周捕头带句话。”

周林微微一愣,心中已经知道这青年想要说什么,估计是皇城军已经从吏部调查回来了,现在来告诉他一个结果。

“什么话?”

青年道:“白统领说,吏部已经调查过了,近日没有任何的官员突然失踪。而且,他也见到了那位名叫‘李圭’的侍郎,据他所说,他近一个月所办过的地方官员调任只有一件,那就是失踪的博陵县令闵林。”

听到这话,周林瞬间愣住了。

皇宫。

正在大殿内批改奏章的司马玄烨忽然神色一动,随后就见濮阳陵忽然走了进来,禀报道:“陛下,吏部尚书正在门外求见。”

司马玄烨正在批改奏章的手缓缓一顿,抬头,“他这会儿过来做什么?”

濮阳陵微微摇了摇头,“属下没有问,不过他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面见不下,陛下见还是不见?”

“叫他进来吧。”司马玄烨将手中的笔放下,说道。

濮阳陵点了点头,随即退下,片刻之后,一个有着白胡子的官员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连忙跪了下来,嘴里还说着:“陛下,老臣有要事禀报。”

司马玄烨看着这位年岁已经不小的吏部尚书问道:“什么事情,居然让爱卿如此慌张?”

吏部尚书跪在地上,低着头,“陛下,可还记得三日前在馆驿失踪的那个博陵县的县令?”

司马玄烨微微仰起头想了一会儿,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来着……最近事情太多,实在记不住了。

但接下来吏部尚书的话,却让他彻底变了脸色。

“陛下,那个人死了,就死在京城东城的一处陋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