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这大先生怎么失魂落魄的?打招呼竟然都不理我。”那出声的人疑惑道。
“不用管他,”突然最中间的年轻人脸色难看的说,而在他的心中,却感觉到了一阵不妙:“不妙,这大先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现在看来是失败了。”
果然,等到他们见到胡昙,却是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胡昙冷眼看着眼前的一行人,曾经这些家伙都是他所需要仰望和渴望的,但是现在却越发厌恶了。
虽然被拒绝了,但是年轻人依旧挂着笑脸,努力的想要说服他:“胡先生,你祖上也是我齐国的贵族,这一次我来另一桩事情就是恢复你的爵位,希望看着都是齐国人的份上,先生能够施以援手。”
显然,胡昙的身份已经被这些齐国的贵族摸的一清二楚了,而现在的这些就是赤裸裸的拉拢。
爵位,对于胡昙来说自然有不一样的意义,嘴角拉起一丝笑容,他似乎是要答应了。
年轻人,或者说齐国公子,看到了胡昙的笑容,心中多了几分欣喜:“我齐国的爵位尊贵无比,没有人可以拒绝。”
这是千年以来凝聚的自豪,齐国公子自信没有任何人可以拒绝它的魅力。
但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硬了。因为胡昙的笑意不断的拉大,渐渐的成为了很明显的嘲讽。
“抱歉了,公子,”胡昙的语气和他的表情一样怪异:“至于爵位……有什么用?”
是啊!对于现在的胡昙来说,爵位的价值还不如一道法术来的珍贵,妄图用这个来诱惑他,真的是眼界狭窄。
不过胡昙可以体谅眼前之人,因为曾经的他也是如此,只不过现在他已经跳出了樊笼。
齐国公子的表情很真实,因为他彻底的僵硬了,什么礼仪优雅从容全部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剩下的只有一声声‘有什么用’在耳边回荡。
有的时候,食肉者对待新事物的反应比任何人都要慢,不是他们有多愚蠢,纯粹是因为旧有的受益者拒绝接受新的制度。
这是因为所处的位置决定的,所以哪怕此时齐国的行动一败涂地,但是齐国公子依旧是骄傲的,他的底气或许在其他人看来一文不值,但是恰恰他自己并不知道。
惊讶之后就是震怒,齐国公子脸色难看,十指交叉在一起,低声的咆哮:“胡昙,你知道的,希望你不会后悔。”
因为太过于愤怒,以至于他直接称呼胡昙的姓名,显然连所谓的体面也顾不上了。
威胁自己?胡昙突然觉得好笑,现在的齐国还有什么本钱威胁自己。本来他还不想彻底的撕破脸皮,毕竟他也是一个齐国人。但是现在……哼!
“公子,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威胁我吗?用你所谓道爵位,还是你手中的军队?不知道齐国还有几只之前的甲军?”胡昙每说一句,齐国公子一行人的脸色就差上一分,待到他完全说完,对方已经是面如金纸。
如果说在此之前齐国的众人还自觉有几分谈判的本钱,但是当胡昙将一切都揭露了,却让几人绝望,因为他们所依仗的,真的是一文不值。
仙道逍遥,并不是说说就算了的,哪怕是胡昙这样的底层修士,也不是凡俗的羁绊可以约束的,可以说约束修士的永远只有他自己的心。
齐国公子脸色煞白,不过好歹他也是接受过这个世界最高等教育的,在一切底牌被粗暴的撕裂之后,只是尴尬了一会儿,他竟然意外的调整好了心态。
“胡先生,”齐国公子深深的低下了头,言辞恳切:“是我的错,小子孟浪了,还请看着同是齐国之民的份上帮我一把,否则如果齐国陷入动荡,百姓必然遭难,想必以先生之心,也不忍见此情景。”
齐国公子低头认错,转而以感情动人,相比于他身后呆若木鸡的贵族,显然要强的多。
国之储君如此,要是放在以前,胡昙肯定会庆幸齐国中兴有望,但是现在他却是真正的看开了。
倒是提到齐国百姓让胡昙略微分神了片刻,毕竟他只是落魄的贵族子弟,相比于贵族这个群体,反倒是觉得百姓要亲切很多。
不过,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公子请回吧!”
齐国公子抬起头,看着胡昙坚定的表情,有些绝望:“先生真的忍心吗?”
“有何不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诌狗。王朝兴灭,生死轮回,本就不是我等修道之人该管的,又说什么忍心不忍心的?”胡昙这一刻的表情真的淡漠,不是齐国公子往日里看见的上位者的淡漠,也不是杀人如麻的将军的淡漠,而是一种脱离世外的淡漠,前两者都是有感情的,后者却是毫无情感。
所以这一刻,他就明白了,自己多说无益,不如走人。
齐国公子走的很干脆,出乎预料的干脆,胡昙望着一行人走远,表情没有一点动容。
“其实,就算道法大兴又如何?齐国依旧可以是齐国,就看你们如何选了。”没有人听见的地方,胡昙低声自语。
已经多次说过了,双方的眼界的差距,但是事实确实如此,站在齐国贵族的一方,他们看到是动乱和权位下移,但是在胡昙的眼中,看到的却是机遇,力量再如何变化,人心难变,就像他自己,难道真的能够做到太上忘情?
天地不仁,说起来容易,但是真的那么容易做到吗?
胡昙苦笑,然后来到了张青的帐篷外俯首道:“圣人,弟子求见。”
“进来吧!”
胡昙掀起帘帐,弯腰走了进来,在他眼中,圣人依旧是那个模样――出尘、无言。
“求圣人教我!”胡昙跪下求问,他知道圣人可以解答自己的疑惑。
“修道,修心,两者难分,如果你连顺从自己的心都做不到的话,还修什么道?所以,去吧!”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胡昙的预料之外,他思索了片刻,又问道:“圣人,顺应本心,岂不是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