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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虽已下定决心,临到此时,却仍不免暗生惧意,脸色雪白,咬唇点了点头。转身在草坡茂密的花树间躺下,闭上双眼,调匀呼吸,指尖微微颤抖着,一点点解开衣襟。

狂风扑面,许宣呼吸一窒,分不清那馥郁的幽香究竟来自她,还是周围那簌簌摇曳的花枝。

月光雪亮地照着她莹白的脖颈,衬着那抹嫩绿色的衣裳,更显得滑如脂,润如玉。心里突突狂跳,忽然又想起那夜她站在瀑布水池里,将饵虫悬在嘴边,引诱心蛊的情景。虽只惊鸿一瞥,那旖旎春光却似深深烙在脑海,再也不能抹去。

小青心中忐忑,等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动静,睁开眼,见他握着“龙牙”,怔怔地凝视着自己,眼神灼灼古怪。耳根登时一阵烧烫,嗔道:“臭小子,看够了没有?”

许宣面红耳赤,咳嗽一声,笑道:“磨刀不误砍柴工,不瞧仔细了,怎么动手?”摒除绮念,探出手,将那襟口稍稍朝下拉了寸许,刀尖小心翼翼地抵住她的心窝。

小青重又闭上眼,屏息静待。

被刀尖所刺,急剧起伏的胸口沁出了几滴殷红的鲜血,灼灼醒目。想到此番开膛剖心,或许她便香消玉殒,再没有重生之机,许宣呼吸顿时又是一紧,刀尖颤抖,怎么也无法刺下。

寒风呼啸,刀气森冷,小青肌肤鸡皮泛起,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也不知这一刀刺入,自己是否还能睁开眼睛?是否还能瞧见这个世界,瞧见这跳脱无赖、油嘴滑舌的少年?

越想越是恐惧,睫毛颤动,忍不住睁开双眼。却见许宣依旧怔怔地凝视着自己,只是这回眼中不再是炽热如火的欲念,而是爱怜、痛苦、悲悯、忧惧……种种复杂的神色。

两人视线相交,心中俱是一颤。小青悲喜交迭,忍住泪,嫣然一笑:“小se鬼,如果我死了,记得将我的心带回峨眉,埋在金顶峰的千年老松下。我喜欢看那儿的云海和日出……”

许宣心中如万刀齐扎,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将你的心带回峨眉,你若想看日出和云海,就活着离开这里……”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顿了好一会儿,哑声道:“况且你若是……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了啦!”

小青一怔,过了片刻,才明白他话中之意,胸口如被重锤猛撞,霎时间耳根如烧,泪珠夺眶,被汹汹涌起的柔情彻底淹没了。鬼使神差地抬起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仆”地一声,“龙牙”落地,许宣如遭电殛,怔怔地瞪着她,呆如泥人木塑。

她这才醒觉自己做了什么,脸颊酡红如醉,羞不可抑,刚想说话,却被他猛然拽入怀里,然后呼吸一窒,只觉两片滚烫的嘴唇压上了她的唇瓣,耳中“嗡”地一响,脑中一片空白。迷迷糊糊中,灵魂仿佛也被寸寸抽离,分不清是惊惶、羞恼、害怕,还是甜蜜。身体里仿佛有什么迸爆开来了,将她瞬间炸散成了万千粉末,随着狂风天旋地转,飘摇跌宕……

“小青姐姐……小青姐姐……小青姐姐……”耳畔一声声地萦绕着他

她的心猛烈地搏动着,一下接着一下,仿佛也在叫着“许宣,许宣,许宣……”双臂不由自主地搂住他的脖颈,十指深深地陷入他的发鬓,。

恍惚中,仿佛又听见妖后银铃似的笑声:“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好,我只是想你明白,当你吞下‘元婴金丹’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了将一点点地褪尽蛇鳞,变成凡人,注定要经历人间生老病死、情仇爱恨的种种痛苦。若想摆脱这些痛苦,要么成仙,要么成魔,别无退路……”

她心里猛地一紧,但那恐惧转瞬即逝,模模糊糊地想道:“原来这就是人世间的七情六欲。都说‘人’与‘妖’最大的区别,不是生老病死,也不是喜怒哀乐,而是会喜欢上另外一个‘人’,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受尽世间的所有痛苦。但如果没有这些,活着和草木顽石又有什么区别?过去的五百年,我可真是白活啦!若我注定要为此受尽千劫,只要能和他在一起,百年,十年,哪怕短短几天,又有什么干系?”

想到这里,更是双颊滚烫,心火如烧,忍不住紧紧抱住他,恨不能与他融为一体。

就在这时,旁边的花树丛中突然传来几声冷笑。两人一凛,宛如当头浇了一盆冰水,瞬时清醒。

许宣蓦地松开手,挡在她身前,喝道:“是谁?”转头四顾,林风簌簌,花浪起伏,却不见半个人影。两人又惊又疑,四目交对,脸上又齐齐一红,假意转眸扫望。

此时明月西移,“万花谷”内一大半已陷入黑暗,距离天亮已不足一个时辰了。

许宣定了定神,拾起“龙牙刀”,低声道:“小青姐姐,事不宜迟,我们找一个隐秘的山洞,再做这‘百衲之术’……”

话音未落,远处山崖上突然传来阵阵呐喊:“圣上!圣上!”“陛下!青帝陛下!”黑影迭闪,数百个蛇人、百花使骑乘飞兽,狂飙似的贴着山坡席卷而至。当先的赫然是王重阳、赤离火等人。

瞧见小青与许宣并立在花树丛中,众蛇人脸色俱是一变,纷纷飞身跃落,行礼道:“陛下,娘娘!”却不敢与小青对望,神色颇为古怪。

王重阳更是脸色惨白,大踏步上前,朝小青伏身拜倒,重重地叩了三记响头,沉声道:“娘娘,舍妹年幼无知,不知礼数,若有什么无意冒犯之处,还请娘娘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许宣听得云里雾中,奇道:“王圣使,你这话从何说起?”小青脸上却莫名一烫,只道他看出自己懵懂的心事。但当着众人之面,又不好承认厌恼王允真与许宣的亲昵言行,当下“哼”了一声,也不应答。

王重阳不敢起身,又“咚咚咚”连叩了几记响头,道:“娘娘若不肯赦舍妹之罪,王某愿代为受过,哪怕千刀万剐,也甘之若饴。还请娘娘网开一面,将她赐还于我……”

许宣越听越觉不妙,截口道:“王圣使,王姑娘不是让林灵素与李少微那两魔头掳去了么?你不去设法夺回,来找娘娘干嘛?”

王重阳低头不答,众蛇人也尴尬地转头他顾。赤离火咳嗽了一声,吞吞吐吐地道:“圣上,劫走王允真姑娘的并非那两魔头,而是……而是……”偷瞥了小青一眼,迟疑道:“……而是娘娘。”

“你说什么?”许宣一震。小青更是脸色骤变。

“圣上明鉴!”赤离火急忙伏倒,咬了咬牙,道:“娘娘……娘娘先前闯入‘紫霞宫’,连杀了几名侍女,吸尽了她们的鲜血,而后将王姑娘装入‘乾坤袋’,正要逃离时,又撞见巫鹿,将他也杀了,吸光了血……但她来去匆匆,却没发现赤珠藏在屋角的柜子里,目睹了这一切……”

许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片刻,才道:“你是说,抢走王姑娘,吸干巫鹿与众人鲜血的,是娘娘?”

赤珠躲在几个蛇人身后,脸色惨白,泪痕犹在,恐惧地望了一眼小青,颤声道:“是……是的。奴婢亲眼所……所见,绝对错不了。”

碧珠、玄珠也怯生生地点了点头,颤声道:“圣上,有件事我们一直藏在……藏在心里,不敢说与任何人听。当日在‘天漏山’里,每到半夜,娘娘便会……便会悄悄溜出洞穴,吸食守卫的鲜血。大家都认定是血蝠所为,我们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所以……所以……”

众人一片低哗,许宣心中大凛,突然想起李少微,想起被她吸尽鲜血的那些僵鬼,截口道:“天漏山里漆黑昏暗,你们当真看清楚了?吸血的不是那姓李的女魔头?”

赤珠三姐妹齐齐摇头,又战战兢兢地道:“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我们远远随着娘娘,出了‘紫霞宫’,一路来到‘万花谷’,亲眼瞧见她途中又吸了十几人的血,而后将……将王姑娘的心剖了出来,尸体就抛在前方的石洞里……”

小青又惊又怒,俏脸涨得通红,格格大笑道:“好啊!看不出你们表面乖巧恭顺,一口一个‘娘娘’,实则却是两面三刀,血口喷人的行家里手。说,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这些贱婢,如此栽赃构陷?”

话音方落,前方山脚下又传来几声惊呼,两个蛇人抱着一个紫衣少女跃出石洞,叫道:“圣上,王姑娘的尸体果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