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过后,七七正要爬上软塌就寝,门外却忽然响起沐初的声音:“我来给你上药。”
“进来吧。”她坐了起来,看着一身素白的沐初踏着月色迈入,慢步走到她跟前,掌中握着两瓶药。
这两日七七对这两瓶药算得上十分熟悉,一瓶是用来治愈伤口,另一瓶是祛疤的。
仙医的药就是好,短短数日,见效神速,这放在现代来说也是决不可能的事情,就是整容也得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可他不需要,用上他的药,再经由他独特的揉捏手法,在他手下痊愈的时间根本无须太长。
“皇城解封了,明日我要去医馆看看。”她在床上坐好,褪去自己的睡袍,只着肚蔸。
雪白的背部一瞬间完全展露在他面前。
这几日里,他对她的身子越来越熟悉,除了实在不能看的地方,基本上,哪里他都看过。
修长的指挑上一点药膏,敛住自己差点暴露的紊乱气息,长指落在她颈后的浅粉伤疤上,轻轻揉过。
这时候的他,目光专注,就连她身上那些斑驳的青紫瘀痕也似从未进入他的视线一般,他看到的只是她身上的伤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领后这道疤虽然伤得不重,但他能想象她当时所遇到的危险,若是这一刀再往上一点,砍得再深一点,这条纤细雪白的脖子一定会被砍断。
心头倏地一阵揪痛,一下子痛得连呼吸也困难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那份痛压下。
那忽然重起来的呼吸却没有躲过七七的耳朵,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只是看了一眼,一张小脸顿时羞得通红一片。
这身子上上下下全是被那家伙掐出来的瘀痕,虽然昨夜没有从了他,可他那双放肆的大掌却没少在她身上占便宜。
一想到昨夜的一幕幕,顿时又是懊恼又是羞愧,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那个……”
“以后注意点,受伤的时候不要太放肆。”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想法,他便也顺着她的误会,淡言提醒道。
闻言,七七更是窘得无地自容,不仅小脸红了,连身子也成了一片粉色。
“我……我和他没有……”这问题太不好解释了,没有真枪实弹,但,却碰了他……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的羞涩压下去,只是,好难。
她不知,在听到她说“没有”这两个字后,身后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丝激动,差点连下手的力道都控制不好。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半晌,沐初才淡言道:“他给不了你玄王妃的名讳,若是不想为妾,最好离他远点。”
他承认自己这话是存了私心,楚玄迟现在是给不了她王妃的身份,但等他解决好一切,若还想要她,娶她为妃再不是什么难事。
出了玄王一怒为红颜、以封城杀戮泄心头怨气这事,再有七公主夜访玄王府,陪了玄王爷整整一晚,第二日皇城便被解封,这样的消息传出去,百姓或许不信,朝中大臣心底却不可能没有想法。
玄王爷被美色迷昏了头,失了往日的冷静,这说明什么?
他骁勇善战没错,但,英雄难过美人关,将来若他想争夺皇储之位,大家还得要想一想,他是不是真的适合那个位置。
玄王爷闹得这一出,臣子们对他存了偏见,甚至不少重臣对他恨之入骨,如此一来,楚王便也无须太过于担心玄王夺政。
试问一个能被女人左右的男人,他有什么能耐夺下这个江山?
他手握重权没错,却是太冲动,有勇无谋,成不了大器。
楚王对他的防备之心定会因为七公主陪宿这事大大减弱,只要他乖乖的不闹事,依然会是他们楚国的守护神,他还是可以利用他稳固自己的江山。
不得不说玄王爷这一石三鸟之计实在是高,他既然是夜修罗,现在就必然不会参与夺位之战,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楚王对他放松警惕,也好让他有时间做夜修罗要做的事情。
只是可惜,他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一步。
夜修罗的身份,已经在荷花宴那夜暴露了,若楚王甚至其余国家的君主知道夜修罗就是他,他玄王爷这个位置是不是还能稳稳坐下去?
“阿初,这里揉了很久了。”七七想要回头看他,但因为他的长指还在自己颈后的伤疤上轻揉,她不敢随意乱动阻碍他动手。
沐初一怔,忙回神,收了长指淡然道:“刚才在想一些事情,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挑起一点药膏,长指落在另一道伤疤上,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七七摇了摇头,眼底的落寞一闪即逝:“没什么。”
刚才他对自己说,若不想为妾就要离玄王爷远一点,她根本不用多想便回道,她一定不会为妾。
妾,就是三儿,搁在现代是个人人喊打的对象,她怎么可以让自己落到如此地步?
若不是唯一,哪怕是第一,她也不要。
沐初没有再说什么,专心为她上药。
上一轮药下来得要大半个时辰,等结束的时候,沐初才刚站起来,床上的七七便头一歪,竟倒在他怀里睡死了过去。
她昨夜一整夜未睡,回来之后处理了皇上昨日命暮亲王送来的赏赐物,之后便躲在书房里完善她的手术室设计图,直到现在未曾睡过片刻。
在沐初长指的伺候下,早在他站起来之前,她已经睡了过去。
睡功这么好,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他不知,从前她在特种部队的时候,时常为了救人,一连两三日都没有时间回床上好好睡一觉。
所以只要抓到丁点可以睡觉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坐着,躺着,趴着,甚至站着,她那点睡功,整个特种部队无人能及。
沐初将她抱回到被褥上躺下,便又拿着药瓶,掀开她腿上的裙子,在各处伤疤上揉了起来。
又是大半个时辰之后,她依然睡得安稳,他却一身热汗。
执起软巾随意将脸上额上的汗迹拭去,见她睡得这么香,想唤醒她让她给自己某些地方上药却又不忍。
她活得比大多数姑娘都累,反倒是受伤那几日才有那么点工夫好好歇一会,至于现在……
看着受伤的药,再看了看她仅着肚蔸的身子,迟疑了好一会,他才在她身旁坐下,大掌落在她颈后肚蔸的带子上,指尖微微停顿,片刻之后,将带子解开……
七七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醒来时如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在房中,房内还飘荡着自己熟悉的药香味。
看着窗外渗入的阳光,她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安睡了一觉,今日心情好多了。
翻开被子正要下去,却发现被子之下的身子竟是没有半点遮掩的,不,短亵裤还在,但……肚蔸,那件在胸口上绣了荷花,还能挡一点风光的肚蔸,不见了!
一个激灵,顿时想起昨夜那个梦。
昨夜睡得迷迷糊糊之际,也不知道人是不是在梦中,分明感觉到有人压在自己身上,那烫人的气息在她脸上脖子落下,热度惊人。
可当她以为那人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他却只是抱着她一动不动,埋首在她颈窝间喘着粗气。
她不知道,那究竟是真的还是在梦中。
更何况,昨夜入睡之前阿初分明还在她房中,难道是他后来离开时候,楚玄迟来过?
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幸而短亵裤还在,也没觉得身上有任何被折腾过的痕迹,大概是自己睡着的时候睡得不太规矩,半夜将肚蔸扯去了。
她吁了一口气,从床上翻下来,到衣柜前取出一套衣裳披上。
门外,夏红与青荷已经等候了好一会,听到房内的动静后,夏红轻声问道:“公主,奴婢们可以进来么?”
“进来吧。”七七还是有那么点不太适应身边有这么多人伺候,等她们进来,在她们的伺候下梳洗过后,她道:“让梅大叔多准备点早点,我要去一趟西厢。”
自狩猎场那一役之后,她没有再见过赫连夜,虽然他就在自己的院里,但一直没有机会去见他。
遣退想要跟随的夏红,她捧着托盘,匆匆走进西厢。
赫连夜正好收拾妥当从寝房出来,他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梅大叔每日清晨给他送去早膳,他用过之后便会一声不哼出门。
今日七七要亲自送早膳过来,梅大叔自然不会提前多送一份。
“一起么?”推了推手上的托盘,她笑道。
赫连夜只是迟疑了片刻,便转身朝偏厅走去。
七七疾步跟上,知道他每日里有许多事情要忙活,也不打算浪费他太多时间。
把点心放在桌上,再亲自给他倒上一碗清粥,抬头看他的时候,不难发现他右眼眼眶上有一团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瘀痕,看起来,像是被人打的。
普天之下能如此打他的人绝对不多,她没说什么,只是心底不由得存了个疑问。
那日狩猎场上他为何救自己?按他们的交情,谁都有可能救他,他的可能性却等同于零。
她怀疑是背后有什么人让他对她出手相助,至于他眼眶上的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