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云将人抱回素兰,命人请来御医给她把过脉,也请医女给她上了药换过一身干净衣裳后,才打算离开。
慕容素素却似有话要跟他说,一直盯着他薄唇微动,却因为还有别人在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终于楚流云将人遣退,走到床边垂眸看着她,淡言道:“有什么话直说。”
他不可能为了她去对付自己母妃,所以这个仇她也不要想着他会给她报了,为人子,如何能找自己的亲娘报仇?
慕容素素却不是为了这些,只是直勾勾看了他好一会,才收回目光,轻声道:“我……我说过我可以忘记那件事,王爷其实……没必要那样。”
楚流云不说话,折子已经呈交上去,这会大概也已经在父皇眼皮底下被阅过,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父皇不一定轻易答应,若是要南慕国做点什么事,还得要你父皇配合。”他们南慕国毕竟只是小国,楚国王爷娶一个南慕国的公主,父皇不一定会喜欢。
之前和七七的婚事是早已定下来,如今再到慕容素素,难保父皇会不答应。
不过,只要他坚持,父皇大概最终还是会答应的。
“王爷真的……真的愿意娶我么?”她眨着眼,一脸不安。
“愿意。”别的话他不想再多说,对现在的他来说,根本已经不存在愿意不愿意的问题。
慕容素素心头一喜,伸手就要去牵他的大掌。
楚流云却转身,不动声色躲开了她:“本王已经命人给你备了医女,她们会照顾你的,本王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言毕,举步离开,很快便消失在慕容素素的视线里。
看着那扇被关上的房门,再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慕容素素心里还是止不住有几分失落。
不过,想到自己很快就会嫁给他,沉郁的心情顿时便又高涨了起来。
他现在不愿意接受她没关系,等两个人成了亲洞了房,他自然就不会再拒绝她。
很快,他就会完完全全属于她,只属于她一个。
云王爷的深情,终有一日会全部落在她一人身上。
那夜两名医女本是打算留在房内陪慕容素素的,但,慕容素素却把她们赶了出去,说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
今夜出了这种事,有人总会来看她的,她怎么可能让人留在自己房内?
只是,这伤口还真的疼,疼死她了。
那夜夜深后,一抹黑影果然出现在慕容素素房内。
他来的时候慕容素素已经沉睡了过去,那只大掌在她耳边划过,慢慢滑向她的背,在靠近伤口的地方不轻不重摁了一下,慕容素素顿时疼得清醒了过来。
在她张嘴呼痛之前,那人大掌落在她嘴上,将所有痛叫给她逼了回去。
慕容素素大口喘着气,直到那份剧痛过去后,才抬头看着黑衣人,轻轻点了点头。
黑衣人放开她的唇,在床边坐下,大掌在她背上漫不经心地游弋着。
感觉到他那只大掌的不怀好意,慕容素素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着他黑色的衣角,低声道:“云王爷已经递了折子,请求皇上给我们赐婚,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既然他愿意娶你,那就安心嫁给他。”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有几分磁性,算得上好听。
慕容素素吸了一口气,才又道:“我怕皇上不同意。”
“楚王很快会有自己的部署,这时候,不管是什么力量,多一点也是一点。”男人浅浅笑了笑,眼底不知淌过什么:“听说沐如云姐妹两欠了慕容七七近百艘战船,这些战船将会在两个月里全部送到南慕国去。”
慕容素素一怔,心头顿时蹦跳了好几下。
近百艘战船!慕容七七是怎么做到的?她居然有本事让沐家两姐妹欠她这么多战船!
这战船,全都是价值连城啊!
“你的意思是……”她咬了咬唇,一脸震撼:“就连楚王也知道此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的消息简直太神通了,居然什么事情都知道。
黑衣男人依然浅笑着,一脸愉悦:“本来我也不知道,是沐如画那丫头和她三姐闹起来时自己一时激动说出口,正好被我的人听去了。”
慕容素素没再说话,那所谓的“正巧”,她很清楚定然是花了他不少精力和心血,才能部署得如此完美。
至于楚王为什么也知道,多半是他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他的。
现在,慕容素素已经彻底明白了,他为何说楚王会答应。
只怕,楚王是想要打那些战船的主意吧。
不管战船是谁争取来的,到了南慕国便是她父皇的东西,她父皇嫁个女儿,出点嫁妆自然也是应该。
这么说,她和云王爷的婚事算是落定了,她,真的可以嫁给云王爷,坐上自己梦寐以求的云王妃的宝座。
“怎么?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么?”男子微微挑了挑眉,大掌忽然从她腋下穿过,一把扣上她的软柔:“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不要有了楚流云就忘了我,我会伤心的。”
“我……我不敢。”慕容素素咬着唇,虽然他现在正以羞辱人的方式握着她,但,在他面前她完全不敢有半点抗拒。
“没事,只要完成我交代的时候,以后,你就可以和楚流云双宿双栖,我不会再打搅你美好的日子。”男人终于松了手。
慕容素素也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心里因为他这话而狠狠激动着,但面上,她还是不敢表现什么。
沉默了片刻,她才道:“那么……我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
月凉如水。
无暇里的人在醒了之后,多半又都已经再次睡着了,就连七七也铺了被褥,在楚江南床下睡了过去。
楚江南虽然醒了,心脉气息却还是极其不稳,她担心半夜会有什么变数,因此决定就睡在这里了。
这夜里还能爬起来去给他探探热,最怕他半夜发起高烧没人知晓。
至于鬼宿和汤隋,这两个人还真的是执拗,都不愿意离开,就在这里守着王爷,七七拗不过他们,也只好顺了他们的意。
鬼宿的高热虽然已经退去,但伤得太重,不知道夜里会不会反复烧起来,睡在这里也好,七七也方便去照看。
倒是东篱蜘儿今夜没有和他们在一起,睡在隔壁寝房去了。
夜很深,越来越深。
不知道什么时候,无暇外忽然传来一阵怪异的鸟鸣,东篱蜘儿眉目一睁,霍地坐了起来。
从床上翻了下去,迅速套上鞋子便匆匆出了门。
无暇外不远处,那座湖塘便的小丛林里,再次传来一阵怪异的鸟鸣。
一般人绝不会注意到这鸣声,但,东篱蜘儿却是清楚得很,也对此熟悉得很。
注意过周围没有影卫在,她才脚下轻点,迅速跃了过去。
重重树影之下,一抹修长的黑影站在树干后,正看着她。
东篱蜘儿过去之后,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的黑衣人,轻声道:“你来这么做什么?门主让你过来的么?”
那黑衣人扯下面巾,月光落下,照出一张比一般少年漂亮太多的俊脸,正是今日黄昏时和夜修罗在海滩上与上百名侍卫对战的兔子。
兔子咬了咬唇,急道:“门主……门主失踪了。”
门主失踪了,这是什么意思?
门主行踪不定,他们早已经习惯了门主失踪的日子,兔子这么焦急做什么?害得她大半夜里还得要从被窝里爬出来,困死她了。
东篱蜘儿打了个呵欠,就要转身离开。
身后的兔子急道:“今日我和门主被上百名朝廷侍卫伏击。”
东篱蜘儿还是不理会,抬起脚步就要离开。~笔~
门主天天被伏击,又不是第一次,上百名侍卫而已,又不是上百名武林高手。
“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绝不是一般的侍卫,全是江湖上的好手,以武功招式来看,各门各派都有,其中有几个还是高手中的高手。”兔子一口子说完,紧盯着东篱蜘儿的背影,又补充了几句:“门主把我扔出战圈的时候,他被偷袭中了袖箭,伤得不轻。”
只是怔愣了片刻后,东篱蜘儿立即转身,回到他跟前,终于开始焦急了起来:“若是各门各派的高手,以你们对各门派的掌握,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什么人?”
“他们人人穿着统一的侍卫戎装,头戴铠甲,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兔子已经急了一晚上了,如今双眼冒着点点红丝,明显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兄弟们在海滩附近一直在搜寻,只能看到他们黄昏时打斗的痕迹,门主却完全失了影踪,就连被门主杀死那些侍卫的尸体也已经被清理干净,没有一个留下来。”
东篱蜘儿脸色沉了下去,眼底慢慢染上一层焦虑:“你来这里……”
“我想找楚庄主,请他帮忙。”望月城是天下第一庄的底盘,他们夜皇朝只有一个小小的据点在,人手有限:“但今夜的无暇不知为何守卫变得特别森严,我不敢贸然进去,知道你在这里,才会先将你喊出来。”
抬头往无暇的方向望了眼,他道:“连我们熟悉的那些影卫都不在了,无暇里究竟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