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阿寿颔首,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清幽只是浅浅笑了笑,便不说话。
倒是沐如画越听越觉得模糊,也不知道这个阿寿从哪里来的。
不过,七七的院子里忽然多了那么多人,多一个阿寿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当他们都是在紫川一起过来的朋友,全都是慕容七七的手下便好。
“你们研制的这些药用来做什么?数量这么多,要用来出售吗?”她忍不住,第n加一次都问了起来。
七七只是瞟了她一眼,顾左右而言之:“你先帮忙就是,要用来做什么,回头再告诉你。”
忽然,脸色一正,她回头盯着沐如画,认真道:“这事一定不能泄露出去,尤其是你那位三姐。”
沐如画冲她翻了个白眼,虽然不高兴他们总和三姐作对,不过,她沐如画是什么人?既然答应过会保守秘密,就绝对不会把他们的事情告诉出去。
回头扫了自己几个心腹一眼,她沉下脸道:“一个字都不能外说,知道吗?”
“是,五小姐。”清怜等人道。
寝房不算大,却也不算少,足够容纳十来二十个人同时忙活,大家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忽然外头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七七一怔,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身形一晃,人已来到门边。
只听见红中轻轻敲门道:“姑娘可在里头?”
“说话。”七七沉声回应道。
红中忙道:“老夫人身边的婢女青桃来了,说是要见姑娘。”
青桃居然过来了。
七七和沐心如互视了一眼,沐心如对她点了点头,七七这才举步离开书房,与红中一道往前方偏厅走去。
青桃正候在偏厅里,见七七过来,她忙站了起来,笑道:“慕容姑娘。”
“青桃姐这么晚来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七七走进偏厅,本打算命人布茶的,才发现自己这身边连个使唤的人的都没了。
人都跑去干活了,整个院子空荡荡的,也不知道青桃有没有怀疑。
却不料青桃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眉目轻皱,眼底顿时淌过几分困惑:“慕容姑娘,不是你请我过来,说找我有要事商议吗?”
“我找你?”七七盯着她,满心讶异:“我何时找过你?”
青桃更觉奇怪了,两道秀气的眉不断在皱起:“刚才是姑娘身边的人送了点心过去,顺道将我请过来了。”
“怎么可能,我这院子里的人今日……”七七没有说下去。
但她这一整个院子的人,除了站岗的红中和九萬,其他人全都在忙活,哪有人有这个闲情逸致给祖母送点心过去?更别说在这种关键时刻要请青桃过来议事了。
她这个落日楼今日只恨不得关门大吉,谁也不放进来,主动请青桃过来,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怎么回事?”两人互视了一眼,七七忽然脸色一沉,沉声道:“不好,只怕沐府里有人要对祖母下手。”
青桃更是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往斋戒楼返回。
七七也不及多想,虽然院里还有重要的事,但若是背后那个人真要下手,今夜斋戒楼那边情况定会凶险。
她追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对红中急道:“告诉娘,我去一趟斋戒楼,那边可能有些变故,让娘处理好事情之后,速来斋戒楼找我。”
“是,姑娘。”红中才刚对她倾了倾身,再抬头时,眼前哪里还有姑娘的身影?
走得这么急,只怕斋戒楼那边今夜真的会有大事发生,他不及多想,忙往书房的方向赶去了。
……今夜斋戒楼那边确实生了变故,对于七七送来的点心,沐红邑自是不会有任何怀疑。
在青桃离开之前,她已经尝了两块点心,还喝了两杯七七让人送来的红枣姜茶。
据说这红枣姜茶可以凝神静气,还能养颜,这听起来果真是七丫头才能想到的名堂,所以,沐红邑更没有半点疑心。
只是她没想到,等青桃离开不到片刻之后,她腹中竟传来了一股绞痛。
今夜身边没有心如守护,也没有人想起来给她在食物里先试一下毒,毕竟所有人都认为下毒害她的如霜已经被除去,以后这个家再没有心怀不轨的人。
可就因为这一时大意,居然让她陷入了如此困境。
下毒,果真是防不胜防!
外头两个婢女在一声闷哼之后,两眼一翻,人便软软倒了下去。
看着从门外进来那抹黑影,沐红邑哪怕中了毒,却依然坐得笔直,气定神闲地看着举步向她走来的黑衣人。
如果不是她唇边还残余着刚才吐血留下来的痕迹,如果不是那张脸在中毒之后被烛光映得更为苍白,她现在这份冷静和淡定的模样还真能骗过不少人。
黑衣人冷冷一笑,盯着她唇角还在外溢的血丝,哑声道:“沐红邑,没想到你也会有今日。”
“你究竟是什么人?”沐红邑低喘了两口气,依然坐在那里,抬眼看着他,就算气息已乱,脸色却依然从容:“一直以来下毒害我的不是如霜,是你?”
“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枉杀了一条无辜的性命,这件事你还有脸提起?”黑衣人眸色一沉,眼底迅速升起怨恨的光芒:“沐红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般心狠手辣,佛口蛇心!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为这世上无辜的百姓除去你这个毒妇!”
黑衣人似乎很焦急,话都不愿意多说几句,话语刚落下,手腕一转,不知道何时落在手中的长剑已经嗖的一声,照着沐红邑的心门直刺而来。
黑衣人步伐缓慢,气息浮弱,不仅不像是个练武之人,甚至,比一般人还要气弱几分。
但,他出手却快如闪电,那看着平淡无奇的一剑,其中蕴藏的,竟全是摄人的杀机。
那一剑的威力,就连沐红邑也感觉到有几分吃惊,他们沐府里什么时候藏了个如此厉害的人物?
依他身形来看,是个男子,一身黑衣将他整个人蒙了起来,根本看不清他本来的面目,他刻意将嗓子压住,沙哑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原来的样子。
这男子究竟是谁?
身上没有任何味道,也没有特别明显的特征表现,哪怕人在面前,沐红邑还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人。
稍一分神,那凌厉的剑气已经来到她的面前,虽然身中剧毒,但,以沐红邑这么多年的修为,这一剑她还是能接得住。
掌心一紧,掌中蓄满了真气,呼的一声,带着七成功力的一掌,迎着他的剑气袭了过去。
她身形一转,双脚似未曾及地,人已经稳稳落在对面的长椅上。
黑衣人被她的掌力震开,脚步一定,一转身,又是嗖的一剑向她刺了过去。
出手这么快,身形如此灵活,只是气息比寻常人稍弱几分……
沐红邑眼眸一凝,掌中再次蓄满内力,这次她不躲不闪,在剑尖快要到达她面门之际,忽然两指精确无误地夹住剑尖,一身真气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让对方的剑气无法伤到自己半分。
可因为运功过度,体内剧毒比起刚才渗透得更快,嘴一张,一口黑血便涌了出来。
她凌厉的目光直视黑衣人,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与我有何冤仇?为何潜伏在我府中到现在才出手?”
黑衣人只是冷冷一笑,并不回应,手腕一转,剑尖带着更重的内力继续向她压去。
沐红邑深吸一口气,人一退,砰的一声撞上了身后的椅背。
剑尖离自己又紧了半分,她只能集中精力,把所有内力凝聚在双指上,慢慢让他的剑尖在自己心门前一寸一寸移开。
论内力黑衣人明显不是沐红邑的对手,但沐红邑如今身中剧毒,毒气攻心,内力正在一点一点涣散之中,长久下去,她一定会死在黑衣人的手中。
低喘了两口气,她又看着黑衣人,沉声问道:“我掌管桑城这么多年,从未做过伤害百姓的事,你究竟是哪家的人?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闻言,黑衣人脸色一沉,眼底迸发出的是更为浓烈的恨意:“你确定你果真从未做过对不起百姓的事?”
因为愤怒,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沙哑。
沐红邑哪怕已经尽了力在凝听,还是凝听不出来这把声音究竟属于何人。
但难得黑衣人愿意开口和自己说话,她眸光一闪,便又继续道:“你说我伤害过百姓,那你倒是说说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百姓受难?”
黑衣人没有说话,剑中的力量不断在增加。
沐红邑唇角又溢出一口黑血,指尖的真气已经快耗到尽头了。
“你说不出,那就是污蔑,无缘无故对我下毒偷袭,分明非君子所为,你是梦弑月派来的奸细,是不是?”
黑衣男子在听到“梦弑月”这三个字之后,眼下的恨意更是到达了巅峰,他咬牙切齿,往前跨了半句,用尽全力把手里的长剑往沐红邑身上扎去。
沐红邑气息一弱,那把长剑的剑尖已经扎入了她的胸口,可她依然以双指使命将剑身夹住,不让剑尖在深入自己的身体。
胸口,心门所在之处,再往里头扎入半寸,她这条命也就保不住了。
这人,竟是非要杀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