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只觉得有些迷糊,这天怎么到现在,还没亮?
刘二放下水杯,撸着袖口打算看看时间,这时,车突然停了,然后车门打开,上来一个男人。
这人个头不高,面目模糊,脑袋上带着顶奇怪的帽子,手里还不知拿着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像面大旗。
这人踏上车后,并没往里走,而站在门口,举起“大旗”,对车厢里的人挥了挥,说:“到了,都下来吧。”
他的声音暗沉沙哑,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听到那男人的话,除刘二之外,车里那十几个乘客都站了起来,自觉有序地朝车门走去。
刘二稀里糊涂,拿起行李,朝前走了几步,拉住前面人的衣角问:“哎师傅啊,麻烦问下,这是到哪里了啊?”
那人没说话,甚至连头都不回,仿佛聋了似的,自顾自地往前走,刘二发现他的身体绷得笔直,走路姿势看起来有点僵硬,刘二只好放了手。
刘二把包抱在胸口,侧过身子往前挤,他打算到前面去问问司机。
可往前几步后他才发现,驾驶座上居然是空的,这车的司机,居然不知在什么时候走掉了。
刘二慌了神,心想自己是不是坐错了车,可上车时那司机为什么也不问一下他去哪里?
刘二懊恼不已,又怪自己糊涂,上车前竟没有开口问一声。
这时那招呼大家下车的男人好像发现了刘二,他对刘二喊:“你!”
刘二指指自己:“我?”
男人问他:“你怎么会在这个车上?”
刘二闻言脑袋里嗡地一声响,心想完蛋了完蛋了,自己肯定是坐错了车,急忙问那男人:“师傅不好意思,我是要去省城的,这趟车是去哪里的啊?”
刘二说着,又往前挤了几步,走到那男人跟前,伸长脖子往车门外看了眼,外面黑麻麻的,啥也看不清。
那男人人没回答刘二,却把手中的“大旗”呼地摆到刘二眼前,阴惨惨地问了声:“你看呢?”
刘二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差点没栽下车去,这人手中拿着的“大旗”,居然是面招魂幡!
“这这这……”刘二脑子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仿佛在一瞬间都没了知觉。
那人没再和刘二多说什么,而是一把抓住刘二的衣服,这一百二十来斤的刘二,居然像件轻行李似的被他一把拎了起来,只听到那男人喝了声快走吧,刘二忽地感到身子一轻,竟凌空飞了出去……
刘二飞在半空中,吓得不敢睁眼,只听到耳边有风呼呼吹过,然后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下,同时听到耳内一阵轰鸣,如火车驶过,随即就失去了意识……
刘二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趴在一蓬矮灌木上,明晃晃的太阳正当头,阳光格外刺眼,刘二飞快地爬起来,查看四周,越看越觉得此地眼熟,原地转了半圈,看见山下景物:马路、楼房、集市,以及来来往往的人……
刘二恍然发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不就是马路旁边那座山的半山腰上么!
可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到这来了?刘二忽然想到那辆诡异的班车,想到那些死气沉沉的乘客和那个把他丢出车外的男人……刘二冷汗直冒,连滚带爬地跑下了山……
刘二回来后,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说刘二这是撞了邪,误上了冥车。
所谓冥车,顾名思义,就是通往冥界的车,专门用来运载阴魂的,这刘二不知触了什么霉头,居然稀里糊涂地上了冥车。
据略懂这方面的人说,讲到底,这刘二还是走运的,一般来说,不管你到没到时候,只要误打误撞地上了冥车,就没有回来的道理,可这刘二居然还能回来,除了被吓得够呛,摔得够狠,弄脏了一身新衣裳外,居然半点事没有,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不对,是万幸。
经过此事,刘二逢人便说,自己命硬,这都上了阎王老子的车了,还能被扔出来,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刘二自己深以为然,几年后便辞了工作,到南方下海去了,从此杳无音讯。
我想,陈伟这晚遇到的,大概就是一辆冥车吧。
听完我说的刘二的遭遇,陈伟一张嘴啊得老大,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分钟,终于蹦出一句:“敢情我今天晚上是九死一生是吧?”
我打趣他:“反正生了就对了,怎么地也比含笑九泉好哇。”
陈伟拼命晃着脑袋,脸上爬满了心有余悸。
打这以后,陈伟再没敢独自一人开殡仪馆的车出去溜达了,甚至在大白天,也不例外。
元旦这天,大家都有空,原本大家计划晚上一块去KtV欢度新年,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零食都买好了,不料在下午六点多的时候,殡仪馆来了个业务,更不凑巧的是,这天恰好轮到我们值夜班……
没办法陈伟说,反正东西都买了,不如干脆都去值班得了,搞个新年茶话会也不错。
这天晚上,除了我和陈伟之外,小郁知、葛大爷、王艳还有周倩也在,周倩胆太小,来之前有些犹豫,可经不住陈伟两句劝,就来了,其实说到底,她自己还是想来的。
于是这天晚上,小小的值班室里,挤满了六个人,因为椅子不够,我和王艳,坐在了床上。
房间里开了两个取暖用的小太阳,人又多,屋子里十分暖和,桌子上摆满了小食品,陈伟拧开可乐,拿出准备好的一次性纸杯,挨个地倒。
此时屋外正飘着鹅毛大雪,一间温暖的小屋,一帮可爱的朋友,有吃有喝,有说有笑,这种感觉,实在妙不可言。
以至于在多年以后,我仍不时回忆这幕情景,每次想起,都无比怀念,感动莫名。
陈伟帮大家倒好可乐后,葛大爷端着杯子站起来,笑呵呵地说:“我宣布,新年茶话会,现在开始。”大伙都跟着站了起来,嬉笑着碰杯。
陈伟把可乐当酒,一饮而尽,边打着可乐嗝边抹嘴大声说:“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