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下,温静怡和李小意再次相见,也是不得不见,这两个女人,在这一呆就是几个月,李小意很想杀了她们。
白天黑夜的日晒雨淋,温静怡和温婉儿依旧整洁,只不过面容上,多少有了些风霜的痕迹。
“她我不会收下,但能给她找个师傅。”李小意说的直截了当。
温静怡眼睛一亮,只要能拜入内门,师傅是谁不重要,至少女儿不会再像自己,流浪于江湖,蹉跎一生。
这也是退而求其次,不得已而为之,李小意的心,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狠。
昆仑是名门正宗,自然有大门派的气象,这对母女的表现,说不好听的,很容易给昆仑招黑。
李小意不在乎,但是门下弟子,近来可有不少流言蜚语,但他也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
拿出一枚玉简,交给温静怡道:“这是我需要的一些材料,不需要你去搞定,只需要帮我探知下落即可,也是你的老本行。”
温静怡散出神识,探入其中,脸色不由得变了变,李小意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候着,她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走了!”
温静怡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温婉儿忽然抱住她,哭泣道:“娘,我跟你走!”
李小意已经满脸不耐,他今天的角色有点像“骡子”一样,就是凡俗世界里,往青楼里买卖年轻女子的人。
温静怡一直在安慰着自己的闺女,到了后来已经是严词厉色,连哄待骂的将其赶走。
可她还站在那里,远远的望着,看着自己的女儿,渐行渐远,眼泪止不住的流……
云海殿,李小意带着低着头满脸泪痕的温婉儿,走到慕容云烟那里。
她最近好像迷恋上了音律,小梨见到李小意进来,连忙给他沏茶倒水,又好奇的看了一眼他的身后。
温婉儿蹑手蹑脚,站在那里有些无所适从,慕容云烟抬头瞅了她一眼。
李小意则坐到了慕容云烟的身边,特意坐的很近,几乎已经贴到了她的肌肤。
小梨头也不抬,认真的沏着自己手里的茶,这小丫头多年不见,不仅已经出落的大大方方,心思也比过去缜密了不少。
“这就是跪在山下,一心寻你的那对母子?”
李小意拿起精致的碧玉茶杯,喝了一口热茶,然后故作无奈的的回答道:“是呗。”
慕容云烟抚着琴,崩出了一声轻响,也不说话,李小意也是一样。
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因为那件事情便有了隔阂,到了现在,又在一起,虽然举止亲密,却又各怀心思。
“那就收下吧,毕竟我这小师弟,有人念着,也算一件好事。”
抬头看向小梨,慕容云烟轻声道:“带她去后边,换一身衣服,正好我这也缺人,以后你俩也是个伴儿。”
李小意有点搞不懂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突然之间他有些迷茫。
“我想离开宗门一段时间。”李小意突然道。
“是去大西北吧?”慕容云烟又弹了一声琴。
李小意“嗯!”了一声,方才那一刻的感觉,有些让他意兴阑珊。
“那里可不是个善地,昆仑战队你不能带,那是我宗的骨血!”慕容云烟的语气不缓不急,但是话里话外有一点让人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也没打算带他们,又不是去打仗。”李小意玩弄着手里的茶杯。
忽然间他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慕容云烟美丽的侧脸:“不是说魔宗已经不行了吗?”
慕容云烟嘴角一翘:“谁说的?”
李小意不说话了,慕容云烟起身站起,长袍拖地,却不染尘埃。
“西北魔宗,自两千年前,与我昆仑一战,魔门四宗变成了两宗,可从此以后,再无战事。”
她转头,脸上的冷笑已然浮现,再不是方才那位抚琴于白玉台前,恍然如天女的仙人,而是霸气凛然。
“千余年的休养生息,大西北就是再苦寒,也挡不住有心人的蓄势待发。”
李小意也站了起来,那道景真人对自己说的话,他真想全部怼回到他的嘴里。
不过那个老学究,也不是什么都知道,要说洞悉世事,除了自己的这位师姐,李小意还真想不到其他人。
卧薪尝胆时,慕容云烟不声不响,一心修炼,在昆仑宗里,几乎就没有什么画面。
然后又故意压低自己的境界,不仅迷惑了整个昆仑山的人,就连玄云老祖,也当她是当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道临和道萍儿明争暗斗的时候,慕容云烟悄然下山,然后找到了自己,作为玄云老祖未来渡劫不成的鼎炉。
最后一举登顶昆仑山,云海殿,成为了昆仑的掌教真人,白骨山大战时,暗算天荒门,耗尽其骨血,又全力保全了自个宗门的实力。
再有道景真人成功渡劫,可以说现如今的昆仑,是近千年以来,最为鼎盛的时期,慕容云烟,居功至伟。
所以她的话,李小意还是愿意去信的。
望着云海殿外飘荡起伏的层层云海,慕容云烟忽然笑了一下。
“世人皆蠢,看到的,听到的,你传我传,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你又能看明白多少?”
李小意如鲠在喉,又噎着了!
“不要相信你看到的,听到的,只有自己经历过的,才是真的,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
走到李小意面前,伸手摸了一下他眉宇间的七彩凤痕,笑了一笑,如花绽放。
“得活着,人活着才一切皆有可能,你还年轻,去看看,多瞅瞅,没错的!”
李小意心绪起伏的厉害,不是因为别的,犹如针扎的感觉,是他再一次将自己最愚蠢的一面,暴露在这个女人的面前,让他心痛难忍。
“去吧,大西北会有一场好戏,开开眼,长长见识,兴许你有所不知,魔宗的前身,还有个大魔宗!”
李小意出了云海殿,在慕容云烟的注视下,他走的有些灰头土脸,甚至是无地自容。
那种感觉糟糕的让他想吐,是对自己的恶心,对自己今天愚蠢透顶的恶心!
而她正看着那个年轻的背影,嘴角上浮现的笑容,也不再是冷笑,是真的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