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月光洒在身上,似乎是抖搂不去的露珠一样,更是让人冷的要命。司机把车子藏进山野间,一个人孤零零的窝蜷在驾驶室内,目送着两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进了村子。
村子里传来一两声狗叫,而后便是静的出奇。因为有了充足的煤炭,村民们早都不再烧柴禾,烟囱里冒出淡蓝色的青烟,较之那些翻腾滚滚的柴禾烟明显文静了许多。
两个影子闪展腾挪,不消一刻间便是掠到村子中间。“嘘……”段杰被另一个人推到墙垛后头,俩人刚刚隐蔽起来,就见一个腰身佝偻的老年农夫从那茅楼里走出来。
“咳咳……”老年人打着冷战,把那破旧的绿棉袄使劲儿往肩膀上裹了裹。可能是棉袄太小的缘故,老农的后腰露出一段肌肉,一阵北风呼啸而来,老人冷的浑身打颤。
农夫并没因为天冷而迅速进屋,他急匆匆地来到大门外,站在自家门口的石头墩子上朝着另外一个人家瞭望。
就在此时一块黑云淹没了月光,地面被那墨色沁的漆黑。时间是午夜一点多钟,大街上静悄悄,整个村庄一片死寂。
机不可失,这个时候迅疾出手的话肯定会把那农夫擒获。然而黑暗中的两个人影并没有动。
“咕噜噜噜……咕噜噜噜……”农夫口中发出一串声音。在段杰听来那串声音有些诡异,可能是一种约会的暗号。
果然,不消几分钟,邻家屋门吱呀一声轻响,一个身影遛着墙根鬼祟而来。
“你这死鬼,大冷的天也不让人消停……”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尽管那声音有些耳熟,甚至有着演戏配音的韵律,但是段杰并未怀疑什么。
因为那个村妇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都显得非常吃力。这人绝对没有见过,她的身上弥散着一股子怪味,那是一股骚啦吧唧的土腥气,老远的就能把人的鼻孔给刺激的难受。
农夫有点激动,他快步过去帮着村妇把那沉重的木头大门拥开一道缝隙,村妇笑嘻嘻地钻出来,那扇大门又被农夫关严。
“你家有酒吗?大冷天俺想来两口热乎热乎。”村妇被农夫牵着手,俩人心怀激动地往那破旧院落里走。
“哎呀哎呀……这事情怪俺喽……你丫不早说,今天下晚还有半瓶来着,结果被俺自个给咕咚了,嘿嘿嘿!”农夫别看身板佝偻,然那内力却是极其的充沛,说话的时候回音缭绕,段杰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嘶……这人的声音也很耳熟嘛!”段杰正自狐疑间,身边那个高手却是悄悄攥住她的手。
远处传来擦擦擦的脚步声,那步伐细碎却很快捷,不多时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谁呀?”童音清脆,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惊慌地发问。
“是俺呐,咳咳……你这娃子咋回事啊?深更半夜的满世界溜达是不是梦游啦?”农夫笑道。
“嘻嘻原来是全福大大……”小男孩探头张望着,一对小眼精光烁烁。
“嘿嘿你这娃娃眼神够毒,黑不溜秋的也能认出俺来。”被称作全福大大的农夫呲牙一乐,顺手就从兜里摸出一块钱硬币。“拿着吧小顺子,快要过年了,伯伯给你压岁钱!”
小男孩见钱眼开,出溜便是移步过来,非常激动地把那硬币攥到手中。“谢谢全福伯伯,谢谢刘三娘!”
“不谢不谢啦,小顺子乖,赶快回家去吧,这大深夜的不安全,万一碰到百鬼夜行可不是闹着玩的。”全福吓唬道。
“可是俺妈妈没在家,不知道去谁家玩牌去啦,俺要寻她回去哩!”小顺子没有往回走,而是梗着脖颈往那许多人家里探望。
他所看到的人家全都熄了灯,很显然那些人家里并没有他的妈妈。小顺子有些失望,不得不加快脚步又朝村里更多人家的地方走去。
“等等小顺子……”刘三娘拐着脚步从后头吆喝。
“三娘你丫有事么?”小顺子问。
刘三娘紧走几步来到小顺子边上:“顺子乖孩子,今天遇到全福伯伯和三娘的事情千万不要说给外人听,包括你的妈妈。听懂没有?”
“哦哦……俺知道了三娘,可是你丫还没给俺压岁钱哩!”小顺子贼兮兮地瞥着刘三娘,烁亮的眸孔尽显贪婪。
刘三娘格格一笑,急忙就把夹袄的挎兜里子布翻过来给小顺子看。“三娘今日个浆洗了衣裳,把那钱包忘记带了。不过你丫放宽心,三娘明日个指定给你补发,你看这样可稳当么?”
刘三娘信誓旦旦,神色之中充满了期盼。小顺子眨巴几下眼睛呵呵一乐,探手过去就在刘三娘粗糙的面庞上掐了下。
“哎呀你这小色逑呵呵呵……”刘三娘乖媚的笑声与她花甲的年龄及不相符,黑暗中的段杰感到一阵恶心,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一层。
这时候月亮出来,小顺子的身影追着月光隐入附近胡同中。一男一女两个人影迫不及待地进了院子。
“咣啷……”屋门被人推开,两个人影闪身进到房间里边。不久后那家窗户泛起一抹昏暗的灯光。显然那是一盏煤油灯,豆粒大的火苗仅仅把那窗帘映红。
里面的人正在做着某种事情,窗帘上投射出一个佝偻却很坚强的影子。不用看段杰心里也是清楚,这俩人已经进入正题。她抿着嘴巴想要放肆地笑出来,却被同伴把嘴捂住。
远处又有脚步声传来。擦擦擦……不多时那道熟悉的矮小身影又出现了。小顺子一边走着一边嘟囔,借着月光可见他的五官略显清秀,一顶不配套的狗皮帽子扣严了脑壳,只把狭窄的眉宇露在外头。
他的脚步磕磕绊绊,看起来小家伙也是困倦了。
黑暗中段杰的同伴闪身出来,笑莫呵呵地迎住了小顺子。
“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帅哥呢,这幅长相简直忒帅气啦!”一个女人的温柔声音传来,小和尚听了好险没控制住,如果不是他死死地嗑住自己的嘴唇,估计都能把自己笑抽。
“俺是何生家的,你丫是谁?”小和尚胡乱编排了一个人名,随即轻松愉快地反问道。
“哦哦……原来你是何生大哥的儿子,俺是刘三娘家的儿媳妇,按照辈份你该喊俺三舅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