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沈重山的自我介绍,林墨浓也没有反驳,对于她来说,能把沈重山带来这里,其实就已经是认定了一些东西。而林墨浓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其他的女孩子或许还要父母家长认可,但是对于林墨浓而言,最重要的妈妈已经不在了,父亲…她都不承认自己有父亲,于是在这里,把沈重山带来见妈妈,对于她来说,
已经是认定了。在墓碑的面前,林墨浓低落带着哽咽说:“妈,你离开我20年了,今天正好是第20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自己长大,渡过了这20年,现在我早就已经成人,就好像和你临终之前对我说的,所希望的那样,我快快乐乐地长大,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些我都已经做到了,我感到很快乐,很满足,妈妈你在另一边,也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会很快乐…就是有时候,特别的想你,特别特
别想。”听着林墨浓内心的独白,连沈重山这个钢铁一样的男人都忍不住觉得心酸,他沉默着,就守护在林墨浓的身边,在她哭泣得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就给她一个肩膀依靠,送上纸巾擦干她的泪痕,除此之外,
沈重山什么都没说,也没做。
等到见林墨浓心情稍微平复一些的时候,沈重山起身走开了一些,走到旁边上山的过道上站着,他知道,现在接下来的时间,都是林墨浓母女俩的,自己不应该去打扰她们母女说着贴心话。
而似乎是巧合,又或者是注定,这个时候,两辆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公墓门口。
这两辆车非常的低调,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但是在车窗左下角贴的几个通行证,却足以让这两辆车通行于这个国家任何一个地方…是任何地方!
车门打开,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从车里走了下来,他拿着一把伞,对身边跑过来的人说:“你们不用跟着了,我办点自己的事情,是我私人的事情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就行了。”在这个男人身边工作的人都知道,今天是这位男人结发妻子的祭日,每年的这一天,只要他在国内,不管多忙都会过来的,于是他们安安静静地在原地等待,看着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撑着伞,走进公墓里
面。
这个男人,他的名字,叫林神机,他的名字,代表华夏,而他,也是林墨浓的父亲,今天的他,不代表华夏,只代表自己,一个女人的丈夫,亡妻的丈夫。
林神机拿着一把黑色的伞走上来,而他刚上来,沈重山就发现了他。
沈重山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一片公墓和这位登顶的男人相见。
沈重山估摸着这是自己第一次和林神机见面,但是不妨碍沈重山早就认识了他,事实上,全华夏人民,乃至于全世界人民,不认识这个男人的,真的不多。
林神机走上来,隔着老远他就看到了沈重山,也见到了蹲在公墓前的林墨浓,沈重山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眼神在看到林墨浓有些波动,那代表着什么含义,沈重山说不出来,很复杂。最终,林神机慢慢地走到了沈重山的面前,因为这是在上山的台阶上,所以沈重山站的比他还更高一些,于是沈重山走下来,站在比林神机第一阶的台阶上,不过因为沈重山的身高比较高,所以两个人正
好是平行的。
见到沈重山的动作,林神机微笑道:“谢谢你的尊重。”
“因为你代表着华夏。”沈重山认真地说。
作为一个华夏人,他必须尊重林神机。
点点头,林神机说:“沈重山对吧,我见过你的照片,原本以为我们可能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但是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见了。”
“我陪墨浓来的,她说今天是阿姨二十周年祭日。”沈重山看着林墨浓说。林神机的目光也转移过去落在了林墨浓的身上,然后又看着那小小的墓碑,他长叹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一千年之前,苏轼回忆亡妻写下了这首词,千古绝唱。”林神机说。“人世间最令人难受的事情就是天人永隔,苏轼写下的这首词,陈师道评价有声当彻天,有泪当彻泉。而阿姨对于您来说,是挚爱,对于墨浓来说,是至亲,这么多年过去了,思念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苍
白,反而越发的浓烈,我刚才见到阿姨的照片了,真漂亮,只是可惜佳人薄命,我想如果她现在还在的话,一定和墨浓一样美。”沈重山由衷地说。
林神机点点头,却没有再说话,他站在原地,看着林墨浓,看着自己的妻子。
这样过去了二十分钟。
林神机把伞交给沈重山,沈重山以为他要过去祭拜林墨浓的母亲,却听他说:“我要走了,马上还要一个重要的外事会议,这二十分钟,已经是极限了。”
“您不去见见阿姨吗?”沈重山问。“见?我天天见。”林神机说了一句让人心酸的话之后深深地看着沈重山,忽然他伸手拍了拍沈重山的肩膀,说:“墨浓带你来这里,说明她已经认定了,我这个父亲并不称职,对于女儿的婚姻大事,她想必
有着自己的考虑,既然她想好了,那么我只能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求你,好好地保护她,这丫头,命苦。”沈重山悚然一惊,却听林神机又说:“你和许阎王丫头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没想到许阎王跟我年轻的时候斗了那么久,到老了却落了一个如此尴尬的身份,也罢,这些事情我不管,但是你记住,不准委屈
我家丫头,其余的…没有了。”交代完,时间紧迫的林神机都没有留时间让沈重山给一个保证,扭头就走下了山,黑色大衣,大雪封山,不多久,就白了这顶天立地的男人一身的雪,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沈重山有些替他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