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
“女施主大彻底大悟，实在菩萨心肠功德无量……”
灭尘的赞叹还才开了个头，就又一次戛然而止。
“喂喂喂，你干什么？”
“怎么又反悔了？”
“你已经立地成佛，为何又要拿起屠刀——”
惊呼声中，左哲的焰流霞化身合十的双手翻开，十指轮转结成火焰印决，只虚空一引，已经放进僧帽的小刀腾空而起，落进了他的纤纤玉手。
刀光一亮，荡开千重刀影！
灭尘完全没有一夫当关金刚怒目的打算，第一时间就抽身急退。
连神刀盟屠龙都不堪一击，他自问没有接招的资格。
人退开，立足处刀气纵横，砂石飞扬，刀痕触目惊心，十二个大字一气呵成。
“不使霹雳手段怎显菩萨心肠”！
待到烟尘渐落，灭尘的身影在十丈开外出现，怔怔的看着那行大字，脸上神色变幻，如痴如醉，如癫如狂。
“放下屠刀，是为立地成佛，立地成佛，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起屠刀，一念之间，天差地别，原来，是我自己太过执迷……”
神色慢慢平静下来，灭尘双手合十，向左哲的焰流霞化身拜了一拜，转身飘然而去，再不回头。
左哲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袍袖之中的纤纤玉手张开，缥缈虚影化为流光，在指间汇聚，然后化为精美的卡片。
他没有杀灭尘，可灭尘的神魂烙印，同样到了他的手中，化成了被他掌控的神魂卡。
也就是说，偷牌这种事儿，自由度其实可以更高？
未必就非要把人家的牌给偷掉，直接临摹复制貌似也没问题？
若有所思的左哲把目光转到了一旁，落在一个不知何时冒出来看好戏的道士身上。
武当流云子，剑术不怎么样，炼气功夫一流，轻功更是登峰造极，想来神刀盟的另一个化外护法非他莫属了。
“姑娘高明，略施小计就让那木鱼脑袋绕晕了，真是的，修为不够还参什么禅哪，贻笑大方，何苦来哉？”
流云子懒洋洋的鼓掌，笑得是真诚无比。
“一把刀难免寂寞，一个人未免孤独，姑娘风华绝代又绝顶聪慧，何不与至尊王联手共享这大好江湖？”
尼玛，这是拉皮条来了？
尼玛，这就是武当掌门？
看来堂堂武当真的在白发魔女之乱后就没落了，居然衰败到让这么一个皮条客来当掌门！
这个念头在心里浮起的时候，左哲感觉有点乱。
不是倚天屠龙同人本么，白发魔女乱入是个什么鬼？
七拼八凑的大杂烩啊，难怪名不见经传。
左哲在心里嗤之以鼻，手中的小刀挥出，绯红刀光在空中挥洒如意，转眼间织成了二十个金钩银划的大字。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我与争锋！”
流云子脸色一变，全身剧震，仿佛被千钧重锤狠狠的砸了一下。
不止因为这二十个字是一套由钩法演化的绝妙刀法，还因为它直接指出了至尊刀的出身所在！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
没错，所谓至尊刀，正是当年在江湖上掀起滔天巨浪的屠龙刀。
屠龙刀经几代豪杰淬炼，早已经算是威不可挡的神物，争夺者数不胜数，最后落在技压群雄的魔教教主张无忌手中，才结束了数十年的血雨腥风。
张无忌出身武当，其父张翠山就是以武当祖师张三丰所创的“至尊二十字决”闻名天下，现在雕梦刀所书，正是“至尊二十字决”的现场演绎。
只不过，由钩法化成了刀法，而且刀光化字刀气凝空，竟然可以在虚无中聚而不散，与昔日张翠山仗以立威的石崖狂书，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不可否认，至尊刀的来历，正是魔教在至尊王面前一败涂地直至退居大漠的主要原因。
魔教等级森严，至尊刀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是前教主的象征，如何去斗，如何去争？
这也正是流云子甘做护法的缘故，只要至尊王真的一统江湖，以他成名兵器和武当的渊源，足以让开始衰败的武当重振声威！
雕梦刀收回袖中，左哲乜斜了流云子一眼，向至尊山庄翩然而去，目光传递的讯息再明确不过。
“如果至尊刀不是屠龙刀，你还会不会当神刀盟护法，还会不会助至尊王成为真正一统江湖的武林至尊？”
流云子无语，就像变成了泥塑木雕。
焰流霞可以施展武当失传的“至尊二十字决”，又如此清楚至尊刀的出身，还有着魔教独有的圣火印记，也许……
她真的是魔教圣女？
魔教崇尚自由快意恩仇的教义，在她身上肯定会发扬光大，要她妥协，肯定不可能。
“倚天不出，我与争锋！”
倚天剑是传说中唯一可以和屠龙刀对抗的神兵，看来她已经铁了心要斗至尊王。
同级高手对决，结局很可能是两败俱伤，凭他们的修为坐收渔利根本不可能，那我不是枉费心思，结果是一场欢喜一场空？
思前想后心潮起伏，再加上乍见失传绝学的冲击，流云子只觉得目眩神迷，忍不住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尚且凝在空气中的“至尊二十字决”受到震荡，在红雨纷飞中迅速淡化直至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杀人不用刀，血雨不沾衣，好，好一个魔教妖姬血衣人……”
流云子的惨笑在身后传来，左哲的焰流霞化身就当没听到。
袍袖下的纤纤玉手，又有缥缈虚影在幻化流光，武当流云子的神魂卡自然是稳当了。
一路走来一路血，这个未知妖界的未知，已经完全可以去掉了。
系统在身的左哲本来就是神魂入侵的异数，何况偷天换日的这个化身，本身也是这个世界的终结者。
或者，应该说是守护者？
就跟现实中的逐妖师是一样一样的。
这个世界是个偌大的江湖，横空出世的至尊王和他创建的神刀盟，其实就是在江湖中兴风作浪的化妖。
至尊神刀至尊王，不过是一场聊斋一场梦罢了。
左哲觉得，他已经隐隐知道了这个妖界的焰流霞，为什么会和现实中的他产生感应。
或者说，他已经隐隐明白，为什么他自然觉醒的本命神魂，会是这个未知妖界的焰流霞。
他们在各自的世界，都是神一样的存在。
他们所在的世界，对他和她而言，都只是一场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