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了一眼方警官手里的肖像画,果真是与我形似神似,异常逼真。
可真是难为了他们了----
其实我也能体谅方警官的心情,尽管她和我关系非同一般,曾经多次共事,但是她奉命执行抓捕我的任务,面对手下这么多特警队员,她又不能不考虑影响。我从她的眼神当中感受到了她的犹豫和无奈。
倒是乔灵瞧了瞧方警官手里的肖像画,不由得扑哧笑了:“一张画像,就能确定一个犯罪嫌疑人,那你们警察干脆都去学绘画专业算了,画的像像谁谁就是犯罪嫌疑人,你们不觉得荒唐吗?”
这时候方警官身边的一个男队员有些耐不住了,冲乔灵皱眉道:“少废话!这张肖像画是根据受害人描述画成的,可以当作是办案依据。现在我们要把这个嫌疑人带走接受审查,请你们配合工作。”
说话倒是干脆利索,而且还不失时机地跟方警官交流眼神。
金小玲倒是表现出了强势的态度,厉声道:“不可能!我不允许你们从我这里带走我的朋友。她是我的朋友,仅仅凭一张肖像画就要抓人,我可以找律师起诉你们ZF部门滥用私权,私闯民宅,暴力执法!我金小玲有这个实力!”
却说这些特警队员当中,倒是有一人认出了金小玲,不由得惊呼了一句:“咦,这不是金氏集团的金董事长吗?是她,是她,我说怎么看着这么面熟呢!”
方警官回头瞧了一眼这个多话的手下,眉头一皱,怨责她的口无遮拦。但她随即回过来瞄向金小玲,波澜不惊地道:“你就是金氏集团的女董事长?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金小玲冷哼道:“别拍了,本人不喜欢拍马屁。尤其是警察拍马屁,拍的很恶心。”
方警官倒也不生气,而是重新将目光瞟向我,坚定了一下决心,正要说话,方警官手中的小型对讲机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男音:方队方队,收到请讲。
方警官将对讲机凑到嘴边儿:收到,请说。
那边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现在情况怎么了,有没有控制嫌疑人,有没有控制嫌疑人?
方警官皱眉道:沈队,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重复,我能听的到,说一遍就行了。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嫌疑人所在的房间,正在跟嫌疑人做----做工作。
那边道:跟嫌疑人做工作?你疯了,抓紧时间把他带出来就行了,回局里再说。上面对这件事情很重视,这次要是让他漏网,那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吃不了兜着走----
方警官道:我怀疑上级指示要逮捕的这个嫌疑人,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嫌疑人,这里面有误会。我想跟嫌疑人谈谈,具体了解一下情况,别抓错了。
那边道:别把事情复杂化了,什么抓错不抓错的!先抓出来再说。先抓-----
方警官打断他的话:好了先这样,你在外面等消息吧,我这边一会儿就好了,先等着。
方警官收起对讲机,似是酝酿了一下,然后才冲我道:“赵先生,我们能不能单独谈一谈?”
她身边的一个男警察拉了一下方警官的胳膊,提醒道:“方队不要这样,这个人那么猥琐------”
方警官骂道:“服从命令!你们先控制现场,我跟他聊聊。”
程心洁紧拽了一下我的衣角,像是在暗中给我发送信号,我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倒是方晓月果真皱着眉头冲我走来,作为老朋友,也许她此举是正确的,作为执行任务的特警女队长,她不知道如何正确地处理此事,但是实际上,她内心的矛盾已经充分地暴露了出来。
她既然是特警队队长,理所当然要顾忌到影响。因此她只能采取一种私聊的方式,假公济私。
我当然不会拒绝她的好意,因此同意了她的请求。实际上,在警察办案的时候,很少会像方晓月这样,要在现场跟‘犯罪嫌疑人’聊一聊,我知道她的意思,也明白她的苦衷。
我和方晓月一起进了厨房,将门插紧后,方晓月将耳朵凑到门上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才皱紧了眉头冲我问道:“赵秘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叼上一支烟,反问道:“怎么回事儿方警官还不知道?”
方晓月神情凝重地道:“自从接了这个任务之后,我就觉得不对头。我怎么也不相信,你会是------你会做出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我捏了一下鼻子,道:“谢谢方警官的信任。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真假,我没想到,一个曾经的黑社会大哥,竟然能跟国安局串通,给我定了这么一个罪名。笑话,简直是笑话啊!”我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多几分淡然,而不至于让方晓月认为是无奈的苦笑。
方晓月愣了一下:“什么,黑社会?这跟黑社会有什么关系?”
我如实道:“跟你说实话吧,我得罪了一个曾经的黑社会大哥。这个大哥现在正在满燕京城追杀我。”
方晓月更是大吃一惊:“黑社会大哥?谁?”
我道:“你不需要知道是谁。这里面很复杂,他找了黑白两道几乎所有的朋友,在追杀我。但是我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国安局会充当起了他的帮凶,给我安了这么个罪名。哈哈,这就是社会,这就是社会!”我几乎是义愤填膺地陈述着,直听的方晓月惊诧不已。
方晓月盯着我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捏了一下鼻子,深吸了一口烟:“你可以信,但也可以不信。”
方晓月神情显得相当诧异,她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啊。现在市国安局首长都对你的事情做出了批示,几乎整个燕京的各个国安机构,都接到了抓捕你的通令。”方晓月一只手托在额头上,显得异常无奈,仿佛是在为我的处境感到忧虑和不安。
我叼了一支烟,道:“我当然知道现在的情况,但是没办法。”
方晓月皱紧了眉头,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随后她抬头望着我道:“这样吧,我打电话跟上面汇报一下情况,看看他们市局的人是不是弄错了----”
我笑道:“弄错?他们想把错的弄成对的,那就是对的,这年头还有什么对错真假?”
方晓月反问道:“那怎么办?今天就算是----就算是我放了你,你也绝对逃不出这个小区。早知道----早知道这样,我提前-----”方晓月语无伦次地找着头发,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正在这时候,方晓月的对讲机又开始响了起来,方晓月接通,那边传来了一个成熟男子的声音:进展如何?
方晓月简捷回答:正在进行。
男子又道:不惜任何方式,一定要把这个嫌疑人带回来。
方晓月不解地问道:我现在想知道,市局里的这项任务,到底有没有什么依据?搞这么大动静,就不怕抓错人?
男子道:抓错人也不用你负责,上面交待的,你只管执行任务就行了。OK?
方晓月没说话,只是兀自地将对讲机往旁边一甩,然后咂摸了一下嘴巴,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对我说道:“要不---要不你跟我们走一趟,也许----事情终究会调查清楚的。”
我顿时愣了一下,开玩笑式地将双手伸过去:“在你面前,我无话可说。我能逃得了黑社会大哥的追杀,却逃不开警察的法网。只不过,这张法网究竟网住了多少真正的罪犯,又有多少人稀里糊涂地被网收住。”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许此时此刻,戏剧化的情形,令我有些言不由衷。但是实际上,我能感觉得出来,方晓月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而方晓月又低头沉思了一下,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望着我道:“挟持我,先闯过这一关!”她说完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平放在手心当中伸过来。
我摇了摇头,道:“用不着吧?那样我又多了一个罪名。”
方晓月急道:“但是如果你被带回去-----如果你被带回去,很可能后果会相当严重!”方晓月皱紧了眉头,不断地咬着牙齿,她的样子似乎显得比我还要急躁。
而事实上,我心里有数----
方晓月见我沉默,突然又像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对我说道:“我觉得,我觉得你可以,可以请程局长出马,他老人家一出马,小小的市局能不给面子?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快,快打电话,我帮你盯着。”方晓月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很显然,她也是为我好。
而我仍然只是摇了摇头。的确,在关键时候,程局长是我最大的护身符,但是如果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会惊扰到他老人家。
这时候,我们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男士皮鞋的擦地声,片刻后,外面有个很有磁性的男子朝里面问了一句:方队,聊了怎么样了,没见过你这么执行任务的,难道你还要做一回心理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