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李树田此言的话意,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是在帮我说话!
他会帮我说话?
正疑惑间,眉姐也附和着李树田的话,道:“富生你太敏感了!你真的敢确定,自己没有冤枉好人?”
我更加愕然。眉姐显然也是在为我说话。
但我实在不明白,陈泽明究竟冤枉了我什么?
回顾了一下今天的经历,我终于恍然大悟般地皱了皱眉头,心想难道是------
还没等我在脑海中继续对目前的境况进行分析和判断,陈泽明已经打断眉姐的话,略显不悦地道:“那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今天晚上的情况。”
眉姐和李树田面面相觑,却不再发言。
陈泽明继续望向我,轻吁了一口气,道:“敢摆我道的人,你是第一个!但是我没给你机会!”
我皱眉道:“陈先生,我实在听不懂,你究竟在说什么。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摆您的道啊!您今天让我感到很意外很震惊,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陈泽明伸出一只手托在下巴处,微微一思量,道:“也不妨跟你明说!虽然你在海名坐阵,离总部是山高皇帝远,但是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也不需要隐瞒什么,那样会让我瞧不起你。我本来觉得,你加入天龙公司,接触天和组织,会对我们锦上添花;却没想到,这纯粹是画蛇添足。你知道的,我这人做事相当谨慎,在给你透露了那些机密之后,我一直密切地关注着你的行踪,我本以为我至少有九成的希望,能吸引你加入。但是我错了,你不仅自己不想跟我做事,还撮动了整个海名大队的骨干,在半夜密谋,想要闹事儿,还是想要集体投敌?”
我怔在了原地,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陈泽明误会了我!
几许欣慰,几许惊喜。我心中的冷汗像是被一阵春风吹干!
但虚惊过后,仍然难以消愁。我近乎急切地冲陈泽明解释道:“陈先生您误会了,误会了!我召集骨干,是,是,是开了个小会,开了个小会!”
陈泽明冷哼道:“是吗赵云龙?开会用得着半夜偷偷摸摸地开?如果不是你在密谋什么小动作,还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释?”
他的判断也不无道理。很合逻辑。如果是我,我的下属半夜里偷偷摸摸地聚在一起,我也肯定会往歪处想。但是就我而言,陈泽明的确是误会我了!
我苦笑道:“陈先生就因为这个,派了那么多精兵去抓我?”
陈泽明笑道:“剿灭叛徒,当然要派精兵。如果让你们密谋成功,将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我不允许让自己走错任何一步棋。赵云龙,我跟你说过,我一直很信任你,但是对于我信任的人,我一般更会加强掌控,你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
我使劲儿地摇了摇头,道:“陈先生您,您简直太-----是,我承认,您的心计的确很厉害,行动起来也很果断。但是您有没有想到,您的判断,有时候也会失误。”
陈泽明轻皱眉头:“哦?我的判断,失误了?你不会告诉我,你大半夜召集骨干,是要去吃夜宵吧?我知道,让你知道了关于天和组织的一些事情,你也许很反感,接受不了。这个我可以理解,毕竟你曾经是特卫局的干将。我也没有勉强你逼迫你,只是让你好好考虑一下给我回复。但是你,你却让我很失望,你竟然攒动骨干内乱!你知不知道,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陈泽明为什么一口咬定我是在怂恿内乱,煽动造反。
陈泽明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这是他过于谨慎,还是某种试探?
回想起刚才在院子里,被近百个持枪‘杀手’围在中央的情景,我仍然心有余悸。
我不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但是这样的世面,实在是过于弥足珍贵。
也许它不是一种财富,但却足以让我反省一生。
我整理了一下头绪,冲陈泽明道:“陈先生,既然这样,那我不妨告诉你真相!”
陈泽明一笑,深吸一口烟:“什么真相?”
我情绪有些激动地道:“我今晚召集骨干开会的,真相。其实,怎么说呢,我记得我以前跟您说过,我在华泰的时候,交了一个很有个性的朋友,叫奎子。在华泰保安公司追杀我的时候,奎子帮了我很多,很多。但是后来,我们失去了联系,我一直怀疑是张别坤对他下了毒手,但没有证据。直到今天晚上我去炫酷玩儿,无意当中听说了奎子的下落,他成了废人!我不能确定这个奎子是不是我的那个朋友,但是凭良心而言,我觉得有愧,我发誓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奎子,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才能赎罪。所以,回到大队部以后,我马上召集了骨干,动员他们帮我一起找奎子,可能是我太心切太不安了,大半夜召集骨干,所以引起了你的误会。”
陈泽明微微一怔,仍然是用中指上的玉扳指敲击了几下桌面,似是在分析我的话,有几分是真。
李树田和眉姐再互视了一眼,嘴角处竟然露出了一丝轻笑。
我能感觉的出来,这笑,绝非讽刺。
而是欣慰,抑或是祝福。
陈泽明一直是沉默着,表情很平静,但平静之下,却似是隐藏着熊熊烈火。
这是一个让我琢磨不透的诡异男人,直到今天,我对他只能算是一知半解。他的行事风格,没有章法,没有套路。
我再解释道:“陈先生,您考虑的太多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今天晚上召集骨干开会,真的是因为这件事。不信的话,您可以问问其他骨干。对了,几十个骨干都被带过来了,都被带过来了!陈先生,我觉得,我觉得您今天有点儿,确实有点儿小题大做了!”我强挤出一丝笑意,凝视着陈泽明的脸色。
陈泽明反问:“我小题大做?”
我以笑代答。
陈泽明哝了一下嘴巴,道:“你这个解释,倒也算有几分合理。但是,我不全信。”
我一怔:“陈先生,您口口声声说是相信我,难道只是忽悠我?”情急之下,我竟然用了‘忽悠’二字,我简直是情绪过于激动了!
陈泽明回头瞧了一眼李树田,问道:“李教官,你怎么认为?”
李树田轻轻地摇了摇头:“复杂了,复杂了!陈先生,不妨跟你说,我不喜欢面前这个赵云龙赵大队长!从你一开始重用他,我就很反对。我不喜欢这个人,但是为了天龙公司,我也不妨把个人恩怨暂时抛开,我觉得赵云龙他根本没那个胆跟你作对。他太嫩,他驾驶不了!”
陈泽明冷笑道:“驾驶不了?你以为是开飞机啊!”
李树田脸上微微一变颜色,陪笑道:“是驾驭。陈先生,您一直说我看人比较准,这个赵云龙,绝对没那么大的胆子要造反。您忘记了,他在华泰公司的时候,张别坤那样对他,他都没有造反之心!按照他在华泰的威信,他想动员整个中队造反,是很容易的事情。我承认这小子是个管理方面的专家,能让几百上千人和他一个步调。他有一定的能力,但是他很忠诚于自己的主子,当初您开出那么高的条件想拉拢他,结果怎么着?要不是因为张别坤的变脸,他根本不可能为我所用。更何况,更何况陈先生您对他这么好,他更不可能造反,他是个聪明人,知道造反只能是死路一条。”
李树田的这番话听起来有些凌乱,但确是在帮我。
这显然不符合李树田平时的行事逻辑。
陈泽明斜瞟了一眼李树田,淡然一笑,道:“什么乱七八糟!李树田,我发现你好像是,好像是跟赵云龙面和心不和呀,怎么,平时你们斗来斗去,是为了演戏给我看?”
我和李树田都是大吃一惊。李树田赶快道:“陈先生,一码归一码,公是公私是私。我这人,向来公私分明,您是知道的!”
但是李树田的分析,没有得到陈泽明的赞同。陈泽明阴狠的脸色一沉,低微地道:“宁可杀错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这是我陈泽明的做事原则!”
宁可杀错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我清晰地记得,当初的圣凤,也是被陈泽明如此形容!
完了,这下子完了!看来,陈泽明是下定决心要拿我开刀了!也就是说,他仍在怀疑我,把我视为隐患,宁肯除掉我,也不允许我继续成为他心中的石头。
我深刻地理解了那句‘伴君如伴虎’的真正含义。如果说是陈泽明识破了我的身份,而处置于我,那算得上是天经地义。但就因为我半夜里纠集骨干们起来开会,而怪罪于我甚至是杀了我,这未免让我太冤枉了!他的疑心病,简直是一把刀!
瞬息万变的情况,再次将我置于高度危险之中。
我甚至在心里做出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被‘错杀’!那样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