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这般感叹完,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站起了身子,又伸手抖了抖自己衣衫上的尘埃,作势便要离开。
“哎,客官。”一旁的伙计见状赶忙上前,拦住了男子。他的脸色堆起了笑意,看着男人说道:“客官,这酒钱你还未付呢!”
“酒钱?”男人一愣,一张俊俏到极致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客官又在说笑,这喝了酒自然要给酒钱,天下哪有白吃白喝的道理?”那伙计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这打扮华贵的男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向男子解释道。
“这样吗?”男子像是了解了一般,点了点头。然后竟然变这样转过了身子,又一次想要离去。
那伙计顿时脸色一变,他仅有的耐心让他强压下心头的不满,他跨步上前,一把拽住了男子。说道:“客官,你还是没给酒钱!”
“我没有钱。如何给你?”男子却极为平静的看着那伙计,缓缓说道,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是写满了理所当然。
那伙计在这时终于是全确定了这男子就是一个混吃混喝的骗子,他脸上的笑意在那一刻尽数散去,他指着男人的鼻子便骂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骗吃骗喝的地方吗?今天你要么给爷爷留下酒钱,要么...”说着,那伙计在那男人的身上一阵打量,似乎是想要寻到些能够抵下酒钱的物件,但是让他失望的是,这男子的衣衫虽然看上去颇为华丽,但除此之外,身上竟寻不到半点配饰,更别提能够找到抵酒钱的东西。
在洞悉了这一点之后,那伙计的脸色顿时浮现出凶狠之色。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么就留下你的一条手臂来!”
他说这话时,声音极大,周遭的酒客都在那时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转头看向那男人,脸上都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而店里的伙计,也在这时靠了过来,他们将男人团团围住,一个个摩拳擦掌,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出手的意思。
酒肆之中,特别是像这个声音如此火爆的酒肆,免不了一些酒客们喝多了会耍些酒疯,因此这样的酒肆说雇佣的伙计大多会些拳脚。因此这些酒客们看向这里的眼神在那时变得热切了起来,他们其实与这男人无冤无仇,同样与这酒肆也只是寻常的客人与酒家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事情与他们并无关系。
但人总是如此,看热闹素来不嫌事大,对于男人来说或许会是一场从未经历过的皮肉之苦,但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场饭后的娱乐消遣。
这世上之人大抵如此,难言善恶。
而作为这场好戏的主角,那位男人的脸上依然没有半分的紧张之感,他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说喝酒给酒钱,是天经地义,是规矩。我给不出钱,不是我不给,是我没有,那为何又要要我的胳膊?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问这话时,男人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似乎是真心对此感到不解。
但这样的不解在那些酒客或是伙计看来只是装疯卖傻。
“上!”伙计们显然并不愿意在与这男人纠缠,他们吆喝一声一群人就这样围了上来。
眼看着那男子就要受伤一顿皮肉之苦,周遭的酒客们脸上也浮出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远处响了起来。
“住手!”
那声音并不洪亮,但却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极为清晰的传入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而后一个事物从远处飞来,在诸人诧异的注视,那事物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然后。
砰。
伴随着一声脆响,那事物稳稳的落在了男人之前用餐的酒桌之上。
却是一个鼓鼓的钱袋。
那些酒客一愣,寻着那事物落下的方向转头看去,而那些伙计也在那时停下了手中就要出手的拳头,同样转头看向那方向。
却见屋外的风雪之中一个男子缓缓走来,他穿着一件寻常的衣衫,模样也极为普通。但神奇的是,那漫天纷然而下的大雪落在他的身上却好似碰见了某些看不见的屏障一般,朝着两侧落下。他虽然从漫天大雪中来,但周身却不曾沾染半分的雪花。
那些酒客之中但凡有些眼界的人,都在那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他们明白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是一个高手。
能在如此不经意间,将那些雪花挡退,而自己却并不表露出一丝的灵力波动,对力量这样细致的掌控,没有魂守以上的修为根本无法做到。
“他的酒钱我给了。”那布衣男子这般说道,然后踩着地上厚厚积雪便缓步走了进来。
方才还因为那白衫男子而喧嚣热闹的酒肆就在这时忽的安静了下来,这忽然出现的男人看似不出奇,但周身却带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让在场诸人莫名的心生畏惧。
那位伙计见状赶忙上前提起那个钱袋,微微掂量,顿时脸上眉开眼笑。
他朝着周围的伙计们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则满脸笑意的向前,朝着那布衣男子说道:“误会,误会,小的...”
但话还未说完,那布衣男子便朝着他摆了摆手,而目光却自始至终的落在那位白衣男人的身上,不曾有过半分的偏移。
那伙计倒是也颇为识趣,他见状赶忙收了声,言道:“那二位慢用,小的先告退。”说着便招呼着自己的同伴,一溜烟的退了下去。
那布衣男人,随即走到了白衣男人身前的酒桌旁,抬起衣衫的下摆,稳稳当当的坐下。然后提起那壶还未饮尽的酒水,给自己倒上一杯,然后举杯看向那白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