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的身子一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之色,似乎对于天道能够如此快又如此准确的寻到这里极为震惊一般。
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珠,愣愣的看了天道良久,方才有些断断续续的问道:“你...怎会知道...”
天道的双眸一眯,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清酒。言道:“你既已成仙道,自然应该知道我的本事,那一日虽然你们张开了星魂锁天阵,蒙蔽了我的感知。的确我难以知晓你们究竟在那星魂锁天阵中做了什么,但你们张开星魂锁天阵这件事情本身却难以逃脱我的感知。”
说到这里,天道顿了顿,又言道:“那你说,这样多的异事发生在你们天岚院,我的那最后一丝天吴神性不在你这里,又能在何处?”
苏长安听到这里,脸上的神情一阵变幻,好似陷入了某种深深的恐惧之中。
“别装了。”天道却摆了摆手,似乎对于苏长安表现极为厌烦。“你们留下那一丝神性,想来从一开始便做好了我会找上门来的准备吧?说吧,你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苏长安一愣,天道的睿智远超出他的预料。
他沉默了些许光景,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像是认命了一般,说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苏长安这般轻易的就范,让天道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但正如他自己所言,这方世界所存之日已不多矣,他并不介意,在多用些许时间,来与苏长安攀谈。
毕竟,这个世界,若真有人能与他平起平坐,恐怕也就这苏长安了。
“好,但问无妨。”天道回应道,那被他倒满清酒的酒杯在这时,又一次被他提起,放于唇边,一饮而尽。
“为什么?”苏长安看向了天道,目光炯炯,犹若利剑。
这是一个看似不着边际的问题,若是唤作旁人,听闻此问,定会觉得莫名其妙,但对于当事二人来说,这个问题,却是再清楚不过。
天道也因此陷入了沉默,或许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也并未有想象中那般轻松。
他微微沉吟,而后又饮下一杯清酒,方才说道:“我是这方世界的意志。”
他这般说道,随后又陷入了沉默。
苏长安一愣,他不禁疑惑的看向天道,问道:“什么意思?”在他看来这答案,显然并不能被称之为答案。
天道言道:“我诞生于世界之处,我亲眼见证了这个世界从一无所有的混沌,到现在的生灵繁衍。同样,我也保护了这个世界,数以万年计的岁月。”
“你以为,这样一个世界,我愿意轻易毁灭它吗?”
“可你还是做了,不是吗?”苏长安盯着天道那张略有惆怅的脸,这般说道。
在他的眼里,天道的惆怅不过是故作姿态,他不喜欢这天道,甚至若不是那些所谓的规则限制,现在他恨不得拔刀与之一战。
“你不信?”天道的眉头一挑,一眼便看破了苏长安的心思。“或者说,你觉得我有必要与你虚与委蛇吗?”
话到此处,苏长安也不由眉头一皱,确实正如天道所言,他没有必要与苏长安惺惺作态。
“那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当然,这样的醒悟,并没有让苏长安对天道多出半分的好感,反而加重了他自己心头的怒气。
如是真的不愿,又何必去做?
若是真的未有做,那那些英魂又如何会死去?
所以,当苏长安再次问出那句为什么的时候,他的声线变得沙哑而高亢,好似一直穷途末路的恶兽,在临死前发出的咆哮。
“你不懂。”面对苏长安的歇斯底里,天道却表现得极为淡漠,他摇了摇头,“我亲眼看着这个世界从荒芜到繁华,看着生灵从茹毛饮血,到开山铸城。”
“你无法理解我对这个世界的喜爱。”
“所以...”
天道顿了顿,声线忽的低沉了起来。他周身也在那时,浮现出一道道漆黑色的阴冷气息。
“你也无法理解我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失望?”苏长安显然并不理解天道这一番话的逻辑。
“是的,就是失望。”天道颔首,这个话题似乎触及到了他内心的某些事物,他的脸色变得阴冷,周身的黑色气息也在那时变得愈发的浓密起来。
“我曾经那般爱护这个世界,爱护他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生灵。甚至不惜损耗自己的力量创造出强大神族,让他们帮助我管理这个世界。”
“可最后呢?我降下法典,神族们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却拒绝了我的要求,将我的指令视若无物。我尝试着与他们沟通,可他们却已经在权利的诱惑些失去神智。为了维系自己的统治,他们禁锢了众生前进的路,让他们活在浑浑噩噩中,永远无法窥探强大的力量。甚至,他们将生灵视为奴仆,依仗着自己绝对的力量,肆意的驱赶着他们。”
“无奈之下,我招来邪神,方才使得法典降下,众生开启了修炼之门。”说到这里,天道顿了顿,他的脸色变得愈发的阴沉与可怕。“我本以为这样便可以两全其美,可虽知道众神在知晓了生灵的可怕潜力之后,竟然变本加厉的开始镇压生灵,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他们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我甚至难以想象使出那般肮脏手段的众神是我一手创造出来的东西。”
“我感到恶心与愤怒。所以...”
天道说到这里,后面的话还未出口,便被苏长安生生的打断。
“所以你便赐给了秦白衣那道星魂锁天阵,并暗中帮助他们镇压了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真神?”
苏长安寒着声音说道,他的脸色在那时变得极为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