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又添的眼底一片灰暗,面上却是一片波澜不惊,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李加岑,他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空气似乎都变得安静下来,李加岑几乎都能听到赵又添呼吸的声音,他喷出的气息就撒在她脸上。而后赵又添的面孔一点点在她眼前放大,他昂臧的身躯一寸寸地压下来,慢慢地,他从俯卧撑的最高点变成了平板撑,只要他再稍稍地往下压一点,她娇小的身躯就会被他严严实实地覆盖住。
李加岑晶莹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吞了吞口水,两条手臂笔直地安放在身侧,悄悄地捏成了拳头。
她情不自禁地咬了咬唇,心底的紧张更增一分。
赵又添这是要彰显他男人本色了吗?
李加岑咬唇的样子特别勾人,让赵又添的瞳孔猛地一阵紧缩,他宽大好看的手掌也慢慢的收紧,握成了空拳。
“是!”赵又添这才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来。
他忽然出声,李加岑愣了愣,前后联系了一下语境,方才明白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提出的问题。那精致的面庞瞬间便浮现出了一抹得意,赵又添的回答在某种程度上消除了她的些许忐忑,她完好的左臂一伸,勾住了赵又添的脖颈,笑得极其妩媚,“所以你想尝尝本仙女的味道吗?”
兴许是李加岑的话太二了,赵又添好不容易酝酿出的认真立马就绷不住了,他扯下了李加岑的手臂,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李加岑完全跟不上赵又添的节奏,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该进入正题了吗?
“赵又添,你到底是不是纯爷们!就提枪上阵这么一件是个男人都会的事情你给我磨磨蹭蹭这么久!还是我不够有魅力,不足以让你神魂颠倒?”李加岑愤然坐了起来,还故意在赵又添面前挺了挺胸。见赵又添没什么反应,她又下了床,将自己的身体妖娆地凹出了S型。
赵又添这才注意到李加岑穿得是两件套的睡衣,她故意将外面的睡袍扯了下来,露出她骨感的肩膀,里面穿的是一条性感的真丝吊带睡裙,这一套睡衣,可是将李加岑的那点小心机暴露无遗。
“是你说不会做什么的!”赵又添抽回了视线,眉目深沉地说道。如果知道李加岑存了这样的心思,他刚才就不会答应她了。
“我耍赖,不行么?美女都有耍赖的权利。”李加岑理直气壮地说道。
李加岑的话听得赵又添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见人耍赖都能做到如此振振有词。“做人该言而有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又添耐着脾气说道。
李加岑见赵又添不为所动,拉上了外面的睡袍,站直了身子,撇了撇自己的小嘴儿,“我又不是什么君子,我是美女。真要算起来,是你言而无信在先。”李加岑觉得特别没意思,良辰美景,本该花前月下,结果她却要在这里跟赵又添磨嘴皮子,简直是煞风景。
赵又添对李加岑的说法表示十分好奇,“我何时言而无信?”
李加岑立马学着赵又添的表情和语气,将他昨晚说的话演绎了一遍,“现在太晚了。”
“这句话是你昨天说的。我的理解是,昨天过后,何时都可以。”
赵又添一时间有点无言以对,李加岑的理解的确是没毛病。
沉思片刻,赵又添拍了拍床沿,“坐。”他低沉地开口。
李加岑抬眸望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赵又添的用意,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半夜的,赵又添难道要邀她对坐于床,然后谈人生、谈理想?
她迟疑了两三秒,还是坐了过去。
“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赵又添背靠着床,一丝不苟的语气,比谈人生谈理想更加慎重。
“是的。”李加岑点点头,没有比这更加确定的事了。
“非我不可?”赵又添轻轻拧了拧眉。
“是的。”
“即使我们会分开?”赵又添的脸色始终没有变化,一直沉凝着。
李加岑立刻收紧了表情,“我们为什么要分开?”她可不是奔着一拍两散的目的跟赵又添好的。
赵又添眉目沉了沉。
李加岑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心里有些急,但这一次,她没有催赵又添,也没有咄咄逼人。她知道,赵又添或许正在酝酿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过了半晌,赵又添终于开了口,“我申请了无国界医生。”
对于“无国界医生”这个名词,李加岑并不陌生,在很多影视作品中都曾出现过,但对于这个职业的要义李加岑并不十分清楚,她的理解是,和救援灾区、义诊的性质差不多。
“这两件事会有冲突吗?”李加岑不得不认真地对待这个问题。
“一旦通过,我们可能要分开。”
“分开多久?”她追了赵又添那么久,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她不想就这样无疾而终。
“虽然外科医生可以参加一些时间较短的救援工作,但是申请的时间长会优先考虑,所以我之前申请的时候选择把无国界医生的工作视为终生职业。”这个申请,赵又添在认识李加岑之前就递出了,申请通过的通知随时都有可能下来。赵又添之所以会申请当无国界医生,是想让自己的医术惠及最需要帮助的人。之前他是孤家寡人,并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家里的弟兄众多,也不需要他时刻陪伴在父母身边尽孝,所以他义无反顾。
李加岑出现在他的生命力算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之前他没告诉李加岑是觉得没有必要。他一直觉得只要他不回应,李加岑坚持不了多久。
可是没想到李加岑会这么执着,她用一颗炽热的心打动了他,她强行闯入他冷冰冰的世界,驱散了长久以来的冰冷,让他越来越向往阳光。
所以他自私地习惯着她的好,心安理得地放任自己沉沦其中。他不止一次地拒绝过李加岑,但李加岑却始终不曾退缩过,于是李加岑的死缠烂打救赎了他的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