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可以接受的人选
虽然很多人都不明白这到底是一回事,但是在这一轮体制调整过程之中,学习院绝对说是受益最大的一方,不但获得了原本属于研习院的大量机构、产业,而且还成建制地调入了三百多名科研技术人员。
虽然是打着避免重复建设的名义进行体制调整,但是这三百多名科技人员原本都是研习院真正意义的精英,而留在研习院的同类机构与同类人员反而要弱一些。
只是这次研习院是受到全面削减,而海北镇的各级学校与科研机关都从研习院的调整获益颇多,所以才让这次体制调整中的学习院不够显眼。
但是聂川却是看得很清楚,他不得不告诉德蒙斯:“如果早知道放三个月的假会有这么严重的过程,我当初就不应当答应他们的要求……”
说到天启六年年底的这次放假,聂川真是一肚子牢骚。
他怎么会想到放一次长假会有这么严重的结局,当时以为邓玉函那边已经自废武功,兖州工矿更是不足为患,所以在研习院诸位同仁的一致要求之下,聂川给整个研习院放了三个月的长假。
当时聂川觉得自己放假上也有着近于完美的规划,他要求整个研习院分批放假,决不能误了正常的研习事务,但是这次放假却成了一场不折不扣的灾害,研习院惯有的种种官僚习性让整个研习院的一切事务几乎都停顿了整整三个月。
而且更糟的是,在假期之后又是漫长的春节,而且春节之后研习院还是在许多事务上始终没走上正轨,结果就是一次三个月的假期被拖到了四五个月甚至半年之久,聂川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这件事上了正轨。
而在这段时间,研习院在科研竞赛上的诸多对手可从没有松懈,不管是邓玉函那个处境窘迫的小型团队,还是兖州工矿学校的那批杂牌军。
他们一直使足了九牛二虎之力在追赶着研习院,原来这只是一场注定毫无希望的追赶,结果却因为这次长假变成了他们在很多领域赶上甚至超过了研习院。
研习院信以为赖的全面技术优势竟是如此脆弱,但是致命的打击来源于学习院方面,柳易容折腾出来的硫化橡胶是一项革命性的技术,甚至完全有机会改变整个海北镇的全部生态,现在光是研习院这边就有几十个项目跟硫化橡胶有着直接关系。
但问题在于硫化橡胶研制成功与研习院实际没有任何关系,而学习院独占风头,这才让柳鹏下了决心对已经过度庞大的研习制进行全面体制调整。
只是德蒙斯却得笑了起来:“这只是战场上的一场失败而已,您看没到督抚大人的真正用意吗……”
“什么意思?”聂川没有明白德蒙斯为什么反而笑了起来:“督抚大人这次体制调整背后会有什么深意吗?”
在这件事上德蒙斯可以说是旁观者清,他直接就告诉聂川:“你应当知道督抚大人在这个时候是到了确立继承人的时候了!”
“立太子?”
聂川用一种非常中国化的语言回复德蒙斯:‘这怎么可能,我们这些海北老臣无时无刻不在考虑甚至是牵挂这个问题,但是没有真正合适的对象啊。’
现在从理论上来讲,柳鹏现在是有两个立太子的可能对象,但不管是柳飞还是额则,都不是合适的对象,特别是额则就更不可能,他不但与柳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且还是一个蒙古人。
只是德蒙斯却是在嘲笑聂川:“你怎么知道没有合适的对象啊,督抚大人已经有了自己的血脉啊!”
“但那只是女儿啊……女儿怎么能继承家业啊!”
但是在德蒙斯眼中,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他告诉聂川:“在我们欧洲,女王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简直就是比比皆是的存在。”
现在聂川终于明白过来了,他问道:“你是说易容小姐,这就更不可能了!”
柳易容不但是柳鹏的女儿,而且还与柳鹏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因此在考虑继承人的时候,聂川从来没有考虑过柳易容的可能。
只是在德蒙斯眼中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提醒着自己多年的合作伙伴:“我觉得您应当想得更清楚一点!您要想一想,督抚大人为什么这个时候进行体制调整,还不是因为他想让易容小姐独当一面,我可以听说了,这一次督抚大人特意把科尔沁都划给了易容小姐。”
德蒙斯觉得自己的老伙伴是个真正的老固执,想要说服他非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不可,但是他没想到那边聂川已经反应:“这就能说通了, 原来督抚大人在这件事已经拿了主意,这就好,这就太好了!”
德蒙斯听得诧异万分,他反而质问起了自己的老伙计:“老聂,您不反对这件事吗?“
聂川不由大笑起来:“我为什么要反对这件事,这是一件好事啊,不管督抚大人是立太子还是立公主,我们老臣都可以暂时放心了!”
这些年来立储问题一直是聂川这些海北老臣的一块心病,虽然柳鹏不提他们也不催,但是他们心底一直牵挂着这个问题。
他们之所以能有今天这个地位,就是一直跟随柳鹏的结果,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富贵能天长地久,所以聂川的年龄明明比柳鹏还大,但是他还是希望柳鹏能尽快选定自己的继承人,到时候好能“君子之泽,五世而竭”。
但是对于柳鹏来说,这又是一个近于无解的问题,谁叫他生的都是女儿而已,而这是海北老臣最担忧最牵挂的一件事。
万一柳鹏有个三长两短,海北镇这份基业交给谁,难道要交给柳飞这个小子吗?要知道最近那些儒生已经把柳飞包围了,都说他有“圣明气象”,甚至“手不释卷”,正在补读十三经。
他们这些老臣子根本没把柳飞放在眼里,只是除了柳飞之外,他们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而现在德蒙斯提出了柳易容这么一个人选,反而聂川觉得是短时期可以接受的一个对象,毕竟在柳鹏的儿女之中,柳易容是唯一接近成年的存在。
她是万历四十二年生人,今年已经十五岁,而且如果抛开研习院本位的立场,这两年研习院在柳易容领导之下可以干得有声有色甚至已经在很多方面压制了研习院。
而且柳易容接受的是海北镇的全套新式教育,在聂川这些海北老人的眼中,她接受的是最正统的“海北式”教育,是不折不扣的海北人,而不是被很多儒士包围甚至器重的柳飞。
聂川这些海北镇的老臣,虽然接受的也是旧式教育,但是他们起于寒门,所以改变观念也是最快的,现在他们不但自己以“海北人”自居,完全接受了柳鹏的一套理念,而且她们的子女甚至是孙子、孙女都接受着“海北式”的教育。
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就是“汉家自有制度,本以王霸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海北自有海北的制度,绝不允许任何人开倒车,而柳飞与某些儒士的结合在他们眼中说多不适合时宜就多不适合时宜。
虽然柳飞接受的“海北式”的教育,但是在这些老人的眼中,柳飞已经从柳鹏的立场上不断后退,变成了一个老成派拥戴的旧式人物,而这正是他们最担心的问题,而且关系着他们儿孙们的切身利益。
更何况聂川认为柳鹏还是最终会有自己的儿子,肯定还是会立太子,柳易容的最终地位应当是一个“监国长公主”,只是一个过渡式的人物。
如果说一个女皇是无法接受的结局,那么一位温和的监国长公主却似乎能为海北镇的这些老臣所接受,他告诉德蒙斯:“这是督抚大人的家事,我不适合介入太深……嗯,我也会说服其它海北镇的老人,让他们不要继续介入这个问题。”
但是德蒙斯却听出了聂川话里的真意,以柳易容的敏感身份,聂川这些海北老人表面不介入其中,实际上却是站在支持柳易容的一面。
而对于柳飞来说,这就是一个极大的挫败。
他最初还不相信这样的风言风语,觉得自己的兄长即使再怎么不靠谱,也不可能海北这么一份基业交给这么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女,但是很快一连串明确的消息证明这场灾害已经到来。
柳鹏确确实实是过于宠爱柳易容这个女儿,他现在可以说是对柳易容充分授权。
如果说徐子尘办了一家规模几近千人的护卫公行还不够显眼的话,那么柳易容明目张胆地公器私用,给了这家护卫公行十辆胶轮马车与一个整连的隧发枪又是什么意思,要知道海北军的正规军都没有这么多的新式火器。
但是这并不是最致命的问题,在这家护卫公行之后,柳鹏又把整个科尔沁斡耳朵交给了柳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