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笙推开包间门进去的时候,前方三米外,入眼是一张台球桌,穿着军绿色休闲裤和白色恤的身影正背对他俯身打球,一杆双响,听到声音,男人起身转头,剃到贴头皮的卡尺没有任何发型可言,但却更加突显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网
小麦色的健康皮肤,浓密的眉,从眉心处崛起的高挺鼻梁,不似乔治笙削薄的唇,男人唇瓣丰润,尤其是那双眼睛,乍看会让人忽略眼型,只觉得亮如星辰,清如湖泊,干净纯粹,明明已不是小孩子,却洋溢着浓浓的少年感。
党家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党贞尚未出阁,大女儿党虹嫁给汉城富商,只生了一个秦占,秦占跟党帅年轻时有六分像,党帅当年就是出了名的丰神俊朗,基因这个东西,不信不行。
看到乔治笙,秦占唇角上扬,爽朗的叫道:“笙哥。”
乔治笙眼底含笑,出声问:“部队很辛苦吗?”
秦占笑道:“是不是想说我瘦了?”
他跟乔治笙几年未见,十九岁的时候回来夜城,那时他还比乔治笙矮了半头,现在两人站在一块儿,已经差不多高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不咸不淡的道:“我是想说你更黑了。”
秦占个子高,别人是往球桌上靠,他腿一曲直接坐在球桌边,挑眉说:“我这哪儿是黑?这明明是健康的颜色……”说罢,可能自己也心虚,叨念着:“之前去乌斯特执行任务,也才晒了二十多天,回来就成这样了,我原来白着呢。”
乔治笙说:“你白不白我不知道?”
秦占一脸正色的道:“你说实话,我小时候是不是很白?”
乔治笙唇角一勾,想到十四岁的秦占,那时候的确是唇红齿白。
他这一笑,给秦占吓了一跳,眼带狐疑的说:“你三月份办酒席的时候,我正在外地执行任务,请不了假,听说嫂子怀了龙凤胎,你乐得合不拢嘴,刚开始我还不信,心想谁这么爱传瞎话,认识你这么多年,哪儿见你笑过,更别说合不拢嘴了……现在我好像有点儿信了。”
乔治笙不接秦占话茬,还能让一个小自己六七岁的人找机会揶揄人?他从旁拿起球杆,俯身继续秦占没打完的球,同样是一杆两洞,起身后道:“还没恭喜你升少将。”
秦占笑了笑,不以为意的道:“不是多高的军衔,部队里少将一抓一大把。”
乔治笙没看他,给球杆上了上巧粉,道:“你也不看看他们多大年纪升的少将,你才多大?”
说着,俯身利落的一杆进洞,起身后看向秦占,“三年里两个二等功,一个一等功,听说你把特等功的机会给了其他人?”
秦占不好奇部队内部的消息乔治笙为何会知道,只如实回道:“我还有机会,那个朋友想在转业之前立个大功,这样以后也好办些。”
乔治笙拿着球杆立在一旁,换秦占俯身打球。
乔治笙说:“你还跟小时候一样。”
秦占道:“身边人都没变。”
打从乔治笙认识秦占开始,秦占就跟老鹰似的,到处护着身边的朋友兄弟,哪怕他在那帮人里是年纪最小的,本以为长大之后能好一点儿,没想到他连立特等功的机会都能送给旁人,还真当这种机会是随时都有的。
乔治笙想让秦占长点儿心眼儿,就他这性子,外人也就是看在他外公是党帅的份儿上,不敢欺负他,不然他什么都能让人。可转念一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儿,见惯了勾心斗角,心思自然沉一些,像是秦占这种长在部队大院里的孩子,要么一身的臭毛病,要么像他自己说的,根儿红苗正,人家小时候听的故事是白雪公主和灰姑娘,他听的是孔融让梨和雷锋光辉事迹,能一样吗?
乔治笙说秦占没有变,秦占也觉得乔治笙没变,两人跟从前一样,见面先打几局球,秦占无一例外的又输了,只不过这次输得比从前少些,他说:“在部队里根本没时间娱乐。”
乔治笙说:“我平时不娱乐。”
言外之意技不如人不要找借口,秦占撇了下嘴角,“你比我大这么多,从来不知道让让我。”
乔治笙说:“你又不是女人。”
秦占马上道:“算了,我要是女的,怕是连你身都近不了。”
乔治笙放下球杆,“走吧。”
两人去吃饭,之前都是聊的生活还有秦占在部队里面的事儿,饭桌上,乔治笙主动道:“你这次回来,还有其他正事儿跟我说吧?”
秦占闻言,有些难为情的道:“你不提,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原本我还要几个月才能休假,是我外公临时喊我回夜城,我还以为他生病了,结果他跟我说,现在有一桩事儿比较麻烦,希望你能帮忙,知道我跟你一直有私交,所以让我来跟你说。”
秦占是特重朋友情谊的人,不希望朋友之间牵扯利益,也不想让乔治笙认为,他突然回来只是想找他帮忙办事儿。
乔治笙说:“出去这些年,脸越晒越黑,脸皮倒是越来越薄,是朋友才好开口,你跟个大姑娘似的,怕我不帮?”
秦占叫乔治笙调侃一番,这才道:“外公不愿意我掺和夜城的事儿,只跟我简单的提了几句,他说现在上头有意让关长林进监委会,关长林不是党家的人,方家私下里也在走动,希望你能争取一下关家,只要关长林站在我们这边儿,其余的党家都好做。”
关长林……乔治笙回忆了几秒,脑海中马上出现关彧的名字,怪不得党家想让他私下联系关家,一来以关长林现在的身份,无论党家还是方家,都不敢冒然与之接触,以免落人口舌,只能从其他角度入手,而乔家跟关家恰好有过一段交集。
短暂沉默,乔治笙出声回道:“好,我这边有消息会通知党家,你在夜城待不了几天吧?”
秦占道:“我明天就走了,昨天跟我外公聊了几句,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说大家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他不会让战友出去挡枪,也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乔治笙知道秦占省略了什么,也猜到他定是跟党帅说了不少,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从小孩儿到成人,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