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相残
不好，被抢先一步，张旭顿时脸色都变得煞白了。他故意隐瞒了书信一事，就是不想让白朗知道，免得对自己横生怀疑之心，就是想自己亲自私下里调查内奸是谁。
如今宜城军惨败，几近全军覆没，而自己这南漳军毫发无损，还得了意外横财，两者之间稍稍一做对比，便能看出端倪……
张旭现在觉得那一箱不再是金灿灿的金银，而是烫手的炸药！
“什么！我讨袁军众弟兄中居然会出了内奸！”白朗勃然大怒。
陈林见挑起了白朗的情绪，见缝插针又补一刀道：“岂会没有内奸，倘若军中无内奸，我军连夜攻打宜城一事又怎会被鄂军知晓，而后设下伏兵，害我三千弟兄们的性命！请大哥明查，替我们死去的弟兄们讨回一个公道，为军中除此奸细，免得再害我弟兄们！”
白朗点头，安抚道：“你且只管把伤先养好，一切皆有我来处理，你大可放心，老子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亲手宰了这个王八蛋！”
说完，白朗铁青着脸色走出了陈林的房间，张旭紧随其后。
又回到之前喝酒的那间屋子里，白朗背对着张旭，一言不发。
张旭心中忐忑不安，上前道：“大哥。”
白朗猛然间回头，怒道：“别叫我大哥！我不是你大哥！”
“大哥，你是在怀疑我？”
白朗用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张旭，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变化，一字一句的问道：“我再问你一遍，那天晚上，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给我从实招来！”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旭绝不能承认有书信这一回事儿，他知道，倘若被白朗查出来书信，或者是被他知晓信上的内容，哪怕是有嘴也说不清楚。
“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内奸，是不是你故意加害陈天兄弟。”
张旭感觉不可思议。“大、大哥……你、你居然会认为我是内奸！咱们可都是一起从母猪峡打出来的生死弟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为你出生入死，大仗小仗不计其数，身上负过的伤少说也有一二十次，一直对你忠心耿耿，到头来，你居然怀疑我！”
白朗仍旧板着脸：“你是我兄弟，冤死的三千士兵每一个人都是我兄弟！都是从河南带过来的好弟兄，如今我的兄弟里面出了奸细，害死了这么多弟兄，我要给他们每个人一个交代！
何况，乱世当头，人心叵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为何在战前，你要刺激陈天与你对赌，出去了两路人马，一路中了埋伏险些全军覆没，另一路却毫发无损的大胜而归！如此种种，让我如何信你，难道你要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不成！你来告诉我，这都是为什么？啊！说清楚！”
“我……”张旭有口难言。
虽说立下赌局，但其目的仅仅只是想将“陈天”赶出队伍，重新确立自己的地位，仅此而已。
“来人！”
白朗唤一声，左右两侧上来人架住张旭的两只胳膊，虽然一身武艺的张旭想要挣脱是轻而易举，但张旭不想造反，对白朗仍是忠心耿耿。
“把他的枪下了，押下去严加看管！”
“是！”
张旭的驳壳枪被人从后腰抽走，一根牛筋绳子将其两只手从后面五花大绑。
张旭没有反抗，倘若反抗，就真的是坐实了是叛徒的罪名，只是在大声喊叫：“大哥！我是无辜的！我不可能是叛徒！请大哥务必相信我，我对大哥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大哥明查啊！我是被冤枉的啊！”
“把他带走！”
白朗不想再听，拿不出证据来，一切废话都是狡辩。
二人将心有不甘的张旭给押了出去……
陈林的苦肉计成功，袁兆龙的离间计奏效，导致疑心甚重的白朗自废武功，剥夺了手下第一大将的兵权。
陈林很开心，袁兆龙很开心，唯独“剿匪督办”段祺瑞很不开心！
段祺瑞纠合三省北洋军，分八路数万人马，将白朗逼至长江边，挑动他与袁兆龙开战，讨袁军与鄂军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爆发了激烈的武装冲突，于随州大战，然而仅此一战，鄂军便销声匿迹，任凭讨袁军在鄂北肆虐，如同那缩头乌龟一般避而不出。
段祺瑞似是烦恼，似是生气，一只手捏着眉心，靠在椅子上，一众随员们站在他的对面。
“你们谁能说说，这个袁兆龙最近又在搞什么名堂，都这么久了，为何还不与白朗开战，是惧了？还是怕了？还是号称北鄂之雄的那支叫板十二师的鄂军吗！”
第七师师长陆建章言道：“总长，依卑职之见，非是鄂军战力不济，畏惧白朗。而是袁兆龙故意为之，其目的恐怕是为了提防咱们。
鄂军已经建立了一条完整围绕鄂北的防御线，以白朗匪军目前的实力而言，尚未有能够打穿这条相互协防包围圈的能力。
所以，卑职据此判断，袁兆龙并不想从正面战场与之冲突，而是想拖死、拖垮白朗，使其主动放弃进攻武昌的计划，知难而退，从而以最小代价结束战争。”
段祺瑞点头，满意陆建章的分析，说道：“的确如此，想不到袁兆龙竟然将咱们视为最大的敌人，而不是眼前的白朗，这说明此子具备的战略眼光过于超前，能看到以后的威胁，难怪大*统如此器重袁兆龙。”
段祺瑞没能看到鄂军与白朗火拼的场面，心中难免有些失望，正如袁兆龙所想的那样，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段祺瑞的确是有做捡便宜渔人的打算。
段祺瑞将袁兆龙的鄂军视为北洋潜在的威胁和隐患，甚至制定了一套全歼白朗与袁兆龙的作战计划，为之特地去了一趟北京，见了袁**，令人遗憾的是，袁**否定了这套完善的作战计划，并且特地点明，白朗一定要被消灭，而袁兆龙必须留下！
段祺瑞不是冯国璋，早已与袁**貌似神离，随着他的派系逐渐壮大，他早已不是那个袁**门下的忠诚“虎”将。
段祺瑞比冯国璋更加清晰的察觉出：袁**变了。
变得有些可怕，有些自私，甚至开始有了想做皇帝的苗头……
段祺瑞还意识到一旦北洋遭逢巨变，他有可能会是第一个被袁**清洗的对象，新人需要上台，老人需要让路。
曾经的老狗已经不在听话，需要一条更听话的新狗来看门。
一切都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