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小哥上门,一连递了五六份文件袋。
小张和关玥挺好奇的,彼此看看,小张还代收了一份大哥的。
关玥先撕开,竟是张喜帖——
送呈关玥小姐台启:谨订于12月7日为骆逸南先生、倪荫女士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筵!
敬邀!
关玥捏着喜帖,抬头看小张,他吸吸鼻子,把脸扭到一边。
“倪姐……倪姐这是要干嘛啊?”
关玥心里堵得慌,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张大伟走近,看两人的样子挺奇怪:“怎么了?”
关玥直接把他的那份递给他。
看罢,张大伟也久久沉默。
小张唉声叹气的:“倪姐怎么就想不开呢?弄得人家心里怪难受的。”又看两人:“那咱们去不去啊?”
关玥头一昂:“去啊!当然得去!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跟着热闹热闹怎么行?”
小张嗫嚅半天:“可是……没有新郎啊……”
张大伟一笑:“谁说没有。”
他收起喜帖,转身进了办公室。
小张不懂,关玥释然,也笑了:“是啊,谁说没有。”
小张更糊涂了。
——
少关分局,刑警大队。
公室内一片沉寂。
老方看看搁在桌上的一叠喜帖,端起他的大茶缸想喝水,这才现,早就空了,底下铺着一层茶叶湿虀虀。他悻悻起身,倒满热水,茶叶被水冲转几圈,渐渐沉底。
东子拿起一张,打开来看了又看,重重叹口气,又放下。
宋岩看众人:“咱们……去不去啊?”
老方吹吹水上冒的热气,滋溜滋溜小口喝着,然后放下杯子:“去。”
东子一捏拳,抿紧唇也嗯了声。
去!
队长的婚礼,当然得去,没有他们这帮兄弟撑场子怎么行!
——
婚礼地点,在一家酒店会所的户外草坪举行。
正值腊月,寒气袭人,但这家会所的草坪是冷冬季品种,所以,尽管天气再冷,也是生得郁郁葱葱。
场地是郎询帮忙找的,现场是孟涛找人布置的:草坪,鲜花门,一条长长的白毯,上面撒满红色玫瑰花瓣……与她梦中场景无二。
余蓁陪着倪荫坐在休息室,不时检查她的妆容,望着镜子里的她,身着一字肩白色婚纱,胸前是蕾丝设计,露出性感的锁骨,妩媚迷人,又不失温婉。
余蓁由衷夸赞:“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新娘!”
倪荫一笑:“属你会说话。”
关玥推门进来:“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
倪荫起身,余蓁帮她整理礼服,将捧花交给她。最后绕了一周检查细节,在转到她身前时,余蓁垂着头,抿了抿唇,声音有点颤:“他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男人,能娶到你这么美的新娘……”
倪荫点头:“他的确是。”
接近零度的室外温度,让人直打寒战,余蓁和关玥是伴娘,两人穿着礼服,冻到不行。可还是笑颜如花,撑在倪荫身边。
宾客到齐,分列两端。
倪荫出现的那一瞬,全都转过头,面带微笑地望着她。
原本,她是要挽着父亲的手走上长毯,可是,她却意外地看到了等候在那的骆忠则。
骆忠则一身军装,庄严且神怪,他缓缓走近倪荫,臂弯勾起——
“我有这个荣幸吗?”
倪荫鼻头发酸,低下头,伸手挽住他。
“谢谢。”
谢谢他能来参加她的婚礼,这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骆忠则带着她,穿过鲜花拱门,走上白毯。
“我必须得承认,我家那小子的眼光不错。”
“是啊,我都羡慕他有这么好的福气。”
骆忠则失笑,笑过以后,眸底却哀色难平。
随着婚礼进行曲,倪荫走得很慢,视线扫过观礼席上每一张熟悉的面孔:西装革履的李三传,正在朝她拼命挥手;还有孙在望、张大伟、主任、谢局、郎询、沈月、牙签、阿原……甚至,连江芷芯也来了,她目光平和地望着倪荫,笑容友善……
能在所有认识的人的见证下举行婚礼,是她能想到的,最隆重的方式了。
倪得昌和延冬梅坐在下面,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延冬梅不时拿纸巾擦拭眼角,脸上尽量保持微笑。
在她旁边是嘟嘟和倪倪,“妈妈穿婚纱的样子好漂亮啊!”嘟嘟毫不吝啬他的赞美。
长毯尽头,宋岩和东子两人身为伴郎,全都身着警服,宋岩双手捧着一套藏蓝色警服,身姿站得笔直。
倪荫噙着幸福的微笑走近,突然在想,他穿警服的样子,一定很帅。
孟涛担任司仪,婚礼程序与他人无异,只不过,与新郎互动的环节则取消。最后,他停滞几秒,缓缓说:“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场下鸦雀无声。
倪荫走上前,低下头,轻轻吻上警帽上的帽徽……
延冬梅紧紧捂住嘴巴,眼泪断了线似的。
婚礼仪式结束了,倪荫在一片簇拥中抛了捧花,正落入余蓁怀里,四周是笑声,直把她往孙在望那边挤。她羞红了脸,孙在望则含笑望着,大家的焦点也都转移到这两人身上,集体催婚。
倪荫坐在观礼席后方,伸手将头纱揭开,无名指佩戴婚戒,手腕上一串手链,晶莹剔透,颈间是他送的项链,方形挂坠,中间是小巧的钻石点缀。
李三传坐她旁边,望着对面那群年轻人,有感而发:“我经常会想起在荣寨的那段日子,就跟做梦一样,有时候都快分不清,现实和梦,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倪荫看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唉,不想再做违法的事了,天天东躲西藏的,受够了。”他说:“我想盘个店,做点小本买卖,不过,得先攒够本钱才行。”
“差多少都算我的。”
“诶!这怎么行……”
“算我入股好了。”
李三传讷讷张口,想说点感激的话,可一向爽利的口才,今儿个却不灵了,嘴唇抖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谢”字。
临了,他说:“给自己一个交待就行了,别把自己搭进去。”
倪荫不以为然,她还真想一头栽进去,却没这个机会。
婚礼结束,倪荫回到休息室,温暖霎时将她包围。
脱掉高跟鞋,她坐到梳妆妆前,卸了头纱,木然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延冬梅和骆忠则来到休息室门外,延冬梅刚要敲门,被骆忠则阻止。
细听下,里面是隐隐约约的哭声。
延冬梅也跟着抹抹泪:“这孩子……怪让人心疼的。”
骆忠则背着手,摇了摇头,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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