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陌笙前世本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就参加了特种兵选拔培训,就这样进入了特种兵的阵营。
真正感受亲情,这还是头一遭。
她喜欢柳平茵的手温柔地拂过她的发顶,那种感觉是如此温暖。
她喜欢听柳平茵一声声叫着笙儿笙儿,那种感觉几乎让宁陌笙沉溺其中。
也正是因此,她下定决心护着她,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守护这一切。
而现在,这一切仿佛一瞬间都消散了。
她觉得自己被背叛了,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她推开门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柳平茵犹自在那里描摹着花样,见宁陌笙进来,便微微一怔:“笙儿怎么还没睡?”
她看着柳平茵顿住的手,忽然就想起适才自己问柳平茵怎么丰腴了些时,柳平茵似乎是很紧张。
就那么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吗? 宁陌笙说不出心底的怒意从何而来,她只是静静看了柳平茵一会儿,这才道:“娘亲也有一阵子没有看过大夫了吧?娘亲前阵子身子不好,总不好现在好起来就懒怠了,笙儿刚刚遣人去请了城东的孙大
夫过来给娘亲看看。”
“不,不用。”柳平茵下意识地拒绝了,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强烈了,只好笑了一声,道:“笙儿,娘好端端的,请大夫过来瞧什么?”
宁陌笙的手微微攥成拳头,面上的神色却还是一派平静,只含笑道:“娘亲的身子本就有点弱,还是要小心些为是,孙大夫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娘就稍微让大夫帮着把把脉,不碍事的。”
柳平茵的脸色愈发泛白了三分,这才小声道:“笙儿……”
宁陌笙的心一下子就跟着有点软了:“怎么?”
“笙儿可是……听说了什么?”
“娘有什么事,是笙儿不知的吗?”宁陌笙浅笑问道。
柳平茵就觉得浑身微微一颤,笑道:“不,没什么……”
有些心思几乎藏匿不住,此时看着宁陌笙,柳平茵就忍不住开始紧张。
而宁陌笙的心却是愈发冷了。
孙大夫来了,只是稍微覆了覆脉,脸上便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
他笑逐颜开地开口:“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柳平茵却是下意识地看向宁陌笙,宁陌笙站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孙大夫,此话怎讲?”
“夫人这,这是喜脉啊!”孙大夫见屋里面的人脸上都没有什么欢喜表情,倒是有点诧异:“夫人?”
宁陌笙倒是笑了,一个眼神,明朗就立刻给孙大夫递上一锭银子:“多谢孙大夫。”
“夫人可要多多当心,这孩子前几个月是最脆弱的,不如老夫去找老爷也禀明一声……”孙大夫说着就要往外走。
这柳平茵生了宁陌笙后,也是这么多年再无子嗣。
而现在忽然得了这么个孩子,孙大夫总觉得他们这反应也太平静了些。
然而叫住他的人却是柳平茵:“不必了。”
孙大夫脚步微微一顿:“总还是要……”
他看了一眼柳平茵的神情,又看了一眼宁陌笙,心底顿时一惊。
他发现自己没看错,她们是真的没有将这个孩子放在心上,至少不是欢喜地等待着盼望着来的。
孙大夫只好笑了一声,道:“那……若是有什么事,老夫再过来就是。”
宁陌笙微微颔首应了一声,亲自将孙大夫送了出去。
恰好宁路远也来院中,见柳平茵和宁陌笙一起送孙大夫,便是微微一怔:“孙大夫,这是怎么了……”
“无他,”柳平茵抢着应了:“妾身今日身子不太舒服,笙儿就执意请了孙大夫过来瞧瞧。”
孙大夫想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颔首应下。
宁路远本就不怎么关心柳平茵,此时也就只是草草问了几句,便匆匆回西厢房了。
宁陌笙看向柳平茵,月色如水,柳平茵却总觉得心底惴惴,宁陌笙这表情,她几乎从未看到过。
“笙儿……”柳平茵伸手扶住宁陌笙,眼底带着三分恳求。
宁陌笙抿抿唇,点头应下:“进屋说吧。”
柳平茵在床上靠着坐了,心底没来由地紧张。
她何尝不知道,宁路远为何会和她重修旧好?
还不是因为宁陌笙……
倘若宁陌笙还是原本的样子,宁路远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东厢房的。
而现在自己有了个孩子,宁陌笙似乎是真的很生气。
柳平茵咬住下唇,这个女儿,她看的比生命还重,此时看到宁陌笙如此,柳平茵心底竟然也生出些自责来。
“笙儿……笙儿若是不喜欢这宝宝,娘就不要了。”柳平茵哑声道。
宁陌笙微微一怔,看向柳平茵的肚子。
那肚子还是平坦的,和从前无二。
可是宁陌笙知道,那里面分明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安静地成长着。
“娘早就知道,自己有宝宝了。”宁陌笙的语气分明是疑问句,却是说成了肯定的陈述。
柳平茵咬着下唇,低声道:“怀你的时候,娘就很容易孕吐,最近又是如此,娘就觉得……可能是有了宝宝。”
“娘不想告诉我,是怕笙儿不高兴么?”宁陌笙垂眸问道。
柳平茵低声道:“笙儿……娘也是想着,娘身子不好,将来这府上若是添了个庶子,你在这府上也是难做,倒是你若是有了个弟弟,那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有个兄弟仗势。”
宁陌笙眼底的情绪很复杂,良久,她方才轻叹了口气,道:“娘亲其实不用解释给笙儿听的,这是娘亲的事,笙儿本就没有置喙的余地。”
只是觉得有点伤心罢了。
也没那么难受。
“其实人本来就很是很难改变的,娘亲……或许还是喜欢父亲的吧。”宁陌笙微微垂眸笑了笑,这才伸手拍了拍柳平茵的手背,静静走了出去:“娘亲好好休息吧。”
“笙……”宁陌笙直接关上了门。
她知道,自己再在那里多待上一秒,或许就要心软了。
良久,宁陌笙方才慢慢坐了下去。
明朗迟疑了一下,刚想说话,手中抱着的小麒麟就灵活地一跃,跳上了宁陌笙的膝盖,乖巧地趴下了。
宁陌笙微微垂眸,浅浅笑了一声,这才低声问道:“明朗,殿下现在……在何处呢?” 最脆弱最难过的时候,下意识找到的人,好像也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