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太后着实没有想过,宁陌笙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和她说话!
现在宁陌笙是国相爷又如何?纵使是皇后,也断然没有和她这样针锋相对的道理。
宛太后冷着脸开口:“你既然坐在这里,你就该明白你和皇上是君臣关系,你身为人臣,做出了这样荒淫无度的事情,不觉得可耻吗?你不怕成为史书上的笑谈吗?” 宁陌笙却是垂眸笑了:“宛太后娘娘,有些话我从未说出口,但是太后娘娘大抵是以为我已经忘了,”她顿了顿,这才沉声道:“我始终认为,我在皇上身边这些年,从未做出过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而太后娘娘现在所做之事,却或可算作后宫干政了。太后娘娘究竟是对我不放心,还是对皇上不放心?”
宛太后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她素来都是能够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的,可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要做不到了。
她死死盯着宁陌笙,只想要将宁陌笙手撕了。
这个人……她太狂妄了。
萧承景身边,如何能够容得下这样的女人?
宛太后曾经喜欢宁陌笙,是因为曾经的宁陌笙从来都是乖顺的,可是越是往后,她越是发现宁陌笙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宛太后闭了闭眼,沉声开口:“你当真以为,当年柳家之事一旦流入市井,你的名声还能像是现在一样?”
“这是宛太后做的吗?”宁陌笙微微垂眸,将手边的话本拿起来。
宛太后不置可否,只淡漠道:“你怕了?既然你还知道怕……”
“宛太后应当明白,臣与皇上从来都不会被这些影响,看来太后娘娘还是不够了解承景。”宁陌笙这番话,就像是径自刺入了宛太后的心底。
宛太后冷着脸站起来,觉得自己连脸上的笑容都无法维系了,她冰封的神色狼狈地产生了裂缝,哑声开口:“你就是想要从本宫身边将皇上夺走!”
“母后。”萧承景不知何时已经从侧殿走了出来,他的神色有说不清的复杂悲怮,却道:“儿臣从来都不是你的附属品。”
从始至终,从来都不是。
萧承景知道,宛太后对他的感情是不同的。
对菀公主就不会如此,因为从最开始,宛贵妃全部的期冀就全都在萧承景身上了。
所以没有兴趣也不要紧,喜欢的东西被亲手毁掉也不要紧。
因为一个帝王……是不需要有心的。
宛贵妃在宫里头受了多少苦,就种下了多少恨。
她想要让萧承景沿着她规划好的轨迹向前走,做一个无愧于天地的帝王,高高在上,睥睨苍生。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错,唯一错的是——
“母后,儿臣现在过得很好,而在母后心中,这也不重要了吗?”
他的神色很平静,可是手却是无比自然地将宁陌笙给掩在了身后。
宛太后怔怔地看了两人片刻,这才垂眸笑出了声:“重要,当然重要,本宫只问你一句话,你想过本宫的心情吗?看着你和仇人的女儿在一起,你可曾有半点考虑过本宫的心情?”
宛太后站直了,冷冷地看了萧承景最后一眼,这才沉声道:“这个国相爷,本宫认下了,可是你想让宁陌笙成为你的皇后,除非那时候本宫不在了,不然你休想。”
说完这句话,宛太后也没有给萧承景继续开口的机会,径自扶了丫鬟的手出去了。
一时之间,大殿之中安静无比。
萧承景薄唇微抿,看向宁陌笙。
宁陌笙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将萧承景的手握住了:“我没事。”
萧承景的手很凉,宁陌笙怔了怔,想要帮他暖一暖手,萧承景却是毫不犹豫地反手将宁陌笙的手抓紧了:“这件事朕能处理好。”
“我知道。”宁陌笙一怔,倒是笑了:“你放心,之前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你不会不辞而别,对吧?”萧承景的嗓音有点哑。
宁陌笙听着都觉得心有点疼。
她的离开,究竟给萧承景带来了多少影响?
她点点头:“你放心,不会的。”
“那就好。”萧承景深深看了宁陌笙一会儿,这才伸手在宁陌笙面前比了个数字:“能看清吗?”
“还不能。”宁陌笙认真盯着看了良久,最终还是摇头:“不过比之从前,的确是好了不少的。”
萧承景没多说,只是将头埋在了宁陌笙的脖颈处。
他的呼吸微热,靠在宁陌笙的颈侧,宁陌笙就觉得整个肩膀都酥酥麻麻的。
宁陌笙忍不住莞尔:“好了,我也要去特种兵那边看一下情况。”
“我陪你。”萧承景脱口而出。
宁陌笙似笑非笑地看他:“你现在的情况,去特种兵部队不太好吧?”
萧承景挑挑眉:“为什么?”
可是……
可是按着规矩,萧承景今天是新皇登基第一天,还有诸多事务缠身就不说了,万一外面出了什么事,又要如何是好?
宁陌笙的担忧都写在眼睛里,萧承景却是十分自然地让明焕去找衣裳了。
片刻过后,宁陌笙看着眼前的人哭笑不得:“你是认真的。”
“你摸摸看。”萧承景拉过宁陌笙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碰了碰。
宁陌笙一怔:“这是……”
“人皮面具,还算精良吧?之前搜东西的时候,从风少将军那边搜来的。”萧承景道。
“这东西想要精良,要贴合人脸做才行,别人的不会那么契合。”宁陌笙说道:“而且现在任何人和我一起走在街上,大家都会想到……”
“想到朕吗?”萧承景的语气颇有些得意。
宁陌笙哭笑不得:“你有没有一点危险意识?”
“你自己出去,朕不放心。”萧承景的语气紧了紧。
宁陌笙微怔,这才垂眸笑了:“算了,左右也就是去一趟军营,那便一起。”
萧承景这才笑了,他侧头看向宁陌笙,宁陌笙一张脸明明生的极为温柔,性子却半点都不像是江南人家的女孩子,反而处处透着些坚毅来。 而他喜欢的,却刚刚好就是这样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