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衣裤,封朗连出门都不用惦记了。
迫不得已去了趟洗手间,研究半天才明白马桶为何物,如何使用。
钻进被窝,羽绒服和被子上那淡淡幽香让他心跳加速,有心离开女孩子的床,奈何没衣裤。
到了中午,他在厨房里看到了没见过的锅碗瓢盆,见到了自动保温的新式武器。
但却没见到灶坑,也就是家里做饭的灶台。
封朗披着没重量的羽绒服,细细的打量了一圈,对城里人的生活既新鲜,又好奇。
包子是豆角肉的,真香。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
菜,却是他没吃过的,肉的味道也特殊,有点像肉干,肥肉没有油腻的感觉。至于里面的菜,他同样没吃过。
他不知道这叫腊肉,菜是竹笋。
他那里虽然不是落后的地方,奈何他基本不出门,连县城都没去过,哪里知道这些?
吃完饭,他找到了棉袄棉裤,发现棉袄还是潮乎乎的,干脆穿上棉裤,将被子叠好。
让他躺在女孩子睡觉的被窝里,他真的不好意思。
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封朗不知道这之前能不能找到活干。
不过病了一场,他反倒心态平和了不少,不再那么焦急,思念武哥的痛苦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都说时间是良药,还真是这样。悲痛得到了释放,让他的精神好多了,不再那么木讷的感觉。
他披着羽绒服,穿着毛茸茸的拖鞋,坐在沙发上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于找到工作,他并不担心。
家里,爷爷已经知道了他的情况,虽然联系不上,还是第一次出门,但老人并不担心孙子受欺负,普通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但当兵绝对不可以,他不会同意的。
另一个地方,云雀已经穿上了常服,正在接受审查。
执行完任务,杀了人,这些,都必须进行审核,心理辅导,政治思想教育的跟进。
这都是正常程序,并非不信任啥的。
云雀跟两个政工干部结束交流,独自走进自己的单独房间。
她不知道那个叫封朗的小屁孩这会怎么样了,不知道能不能将他招到部队。
坐在那里,她脑海里不是闪现一同战斗的画面,而那个穷的让人心酸的两个家。
至于钱,这事她没有上报,那是个人行为。
哎……
半响,云雀叹了口气,抛开了杂七杂八的念头。
这事,到此为止。不管封朗是不是能当兵,都跟她无关了。当兵,也没机会再见,能不能到她们这个高度,并不是会武功就可以的。
至于那个韩老二,这会封朗还没有消息,她没有上报这一情况,避免韩老二怀疑到封朗头上。
不过,上面对于封朗很感兴趣,默许了她没有将封朗交给地方的做法,对于封朗他们那个隐秘的,有厨房,有逃生通道,有火炕的地强子,和封朗在雪地不留痕迹的能力很在意,同意她当初留电话的做法和将封朗招进部队想法,让她心里放松不少。
这可是绝对的包庇。
封朗独自在这个陌生的房子里呆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他把剩下的包子和菜全部吃光了,穿上了已经干了的衣裤,将羽绒服叠好,碗筷收拾利索,坐在那里静静的等待。
他感觉身体好多了,已经缓过来了,等吕寒梅回来,他就离开。
至于怎么感谢人家,他一直没想好。
他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天黑透了,也不知道开灯。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大门的声音。
封朗一下子坐起,心里莫名的慌乱了下,站起身来。
一股寒气灌进屋子里的同时,房间的灯突然亮了。
“你干嘛不开灯啊!”吕寒梅拎着一个大袋子和一个包,看着站在沙发前的封朗,一边回手关门一边嗔怪道:“不是让你躺被窝里静养吗,怎么下地了?衣服干了吗就穿上了?”
“干了。”封朗一边迎上去,一边说道:“感觉好了,躺着浑身难受……”
刚说到这,突然看到了自己的背包,忙上前伸手接过袋子和背包,诧异的问道:“姐,你咋把我背包拿过来了?”
“给你退房了。”吕寒梅一边脱掉羽绒服一边说道:“出门打工不容易,别住旅店了,也不方便,这段时间先住我这吧。”
“那怎么……”封朗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吕寒梅怎么对自己这么好,却又不舍得乱怀疑。
吕寒梅换上拖鞋,拿过大方便袋笑着说道:“看着是精神好多了,姐给你带好吃的了,饿了吧,先弄饭吃,一会帮你收拾房间。”
“姐……”封朗还是有点不适应这个称呼,但没再想着争取下离开这里。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吕寒梅没管他,坐到沙发里一样样的往外拿着餐盒:“这是松鼠鱼,这是锅包肉,这是松仁玉米……”
封朗拎着自己的背包有点发傻。
那一盒盒的菜让他不知道价钱,但看着真好看,也有隐隐的香味传递出来。虽然有点冻了,想来肯定好吃。
“别傻站着了。”吕寒梅掏完餐盒,招呼封朗:“帮姐拿厨房去,我去拿粘耗子,我们老板娘给的,你应该喜欢吃。”
封朗应了声,放下手里的包,端着餐盒一趟趟的送进了厨房。
不一刻,满屋飘荡诱人的香气,不到十分钟,一盘盘色泽喜人的菜肴上桌。
“快吃吧。”吕寒梅坐在封朗对面,看着他催促道:“正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明天姐再给你拿。”
“这得多少钱啊?”封朗拿着筷子有点迟疑。
“没花钱。”吕寒梅拿过一瓶饮料递给封朗说道:“这都是喝大酒的客人没动的,姐打包回来的,松鼠鱼、锅包肉都没上桌人就喝多了,结账走了。”
没花钱……
封朗心里舒服了,也的确饿了。这会都快十一点了。
“真好吃……”封朗胃口大开:“姐,你也吃啊。”
吕寒梅两手拄着下吧,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盯着大吃的封朗说道:“你多吃点,姐在饭店吃过了。”
封朗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真的是胃口大开,风卷残云。
既然不花钱,也就没了心理负担。
足足吃了半小时,所有的菜全部进肚,封朗才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他这会真的有点懵,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幸运,遇到这么好的人,还是漂亮的女孩子。
吕寒梅挡住了他要帮忙的动作,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跟着,开始帮封朗收拾住的地方。
这是平房,不过跨度很深,超过十米,格局跟楼房一样,还更宽敞,怕是总面积超过一百五十平。
有两个卧室,不过另一个只有床铺和柜子,房间倒是还算干净。
封朗帮不上忙,视线慌乱的从那颤动的波浪上移开,忘了拒绝离去的念头,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吕寒梅顿了下,跟着一抖床单说道:“我爸妈和弟弟都在大地震的时候死了,那时候我弟弟才五岁……”
她边干活边回忆,神情很平静。
封朗却听的揪心,在吕寒梅离开房间,他还独自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刚认识的姐姐。
这也是一个苦命的人,父亲瘫了,花光了家里的钱,在她长大后,父母和弟弟又在大地震中全部遇难,当时吕寒梅才十五岁,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到大城市上学,逃过了一劫。
高中毕业,孤苦伶仃的她被家里唯一的亲亲,堂叔的妻子,也就是堂婶。
她婶子不但侵吞了她该领取的补偿金,还要将她嫁给一个四十多,跛脚谢顶的老男人,其实就是两万块卖了。
吕寒梅据理力争,要回大部分的钱,才二十就孤身一人离开了家乡,辗转来到了这里,在这家火锅店当了服务员。
因为从小就耳濡目染川味火锅的做法,父亲还是个厨师,能动的时候做饭相当不错,所以,她会配料,熬火锅汤汁,被老板娘发现,当了大厨。
去年,用所有钱,老板娘又借给她三十五万,买了这里,一个价值超过七十万的平房独院。
自己也是父母双亡,听完吕寒梅的回忆,封朗的心隐隐刺痛,佩服她的同时,心里升起一股要守护她的念头。这么好的人,不能受欺负。
也许是时间的关系,吕寒梅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说的很自然。
在他满脑子瞎捉摸的工夫,抱着被子返回,放下说道:“封朗,你们那可能睡炕,这都是暖气,没火炕,睡床怕不习惯,睡几天就好了。”
“没事的姐。”封朗帮不上忙,看着粉红的床单,粉红花哨的被子,心里虽然觉得怪怪的,但还是说道:“别忙活了,姐,你赶紧歇会吧,干一天活了。”
“没事。”吕寒梅撩了下刘海微笑着说道:“姐可是大厨,没有重要客人,就熬一熬锅底汤,大部分时间都闲着,一周才紧张两天做底料,一点不累,走的也早,服务员这会才下班呢。”
这么轻松啊……
封朗不知道大厨的概念,但听得出好像并不累。
吕寒梅再次走出房门,跟着返回,递给封朗一罐他见过,但从没喝过的易拉罐,说道:“你病还没好利索,这个维c含量高,能增强抵抗力,喝了赶紧睡觉,姐去洗个澡,明天教你怎么用热水器,你明天自己在家洗吧。”
“好的姐。”封朗接过已经打开的饮料喝了口,看着离去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这是从没有过的体验,真的很舒服,很甜蜜。
除了武哥给过他不是父爱的安全感之外,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不是母爱的温暖,很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