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覆盖下的格陵兰是所有的诺德人最美的回忆,那是纯洁的、无瑕的,能让诺德战士在最漫长的航海中鼓足勇气,以格陵兰子民的身份面对风浪。许多诺德人在出海前都曾许下诺言:倘若有幸战死,请女武神神将自己的灵魂接入瓦尔格拉神殿。若神殿被更英勇的武士占据,请将自己的灵魂送回格陵兰岛,自己宁做孤魂野鬼,继续在家园飘荡。
那个垂死的诺德皇家侍卫躺在提哈城下的血泊中,看着天空半青半白的雪雾,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和家...真的好像啊...”
两名打扫战场的斯瓦迪亚轻步兵听见了垂死者的低语,拎着剑,用盾谨慎地护住身体,朝这个方向一步步走来。其中一个面相灰瘦的轻步兵心有余悸地问他的同伴:“他已经出了那么多的血,还没有死透么?”
另一名斯瓦迪亚轻步兵高大而又强壮,朝诺德皇家侍卫所在的血泊吐了口浓痰,不偏不倚地呔在垂死者的脸上,而那个诺德皇家侍卫仍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刚才仰天微笑的表情。“切!胆小鬼!这个混账爬不起来的!走!我们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灰瘦的轻步兵颤颤巍巍朝诺德皇家侍卫的“尸首”边走了几步,然后打量了三秒钟,那死者的面孔上依稀可见的笑容令他不寒而栗。他支支吾吾道:“威斯特,还是,等着......再多来几个人吧......我怕......”
他的同伴威斯特根本不理会那个,径直走到死者的身边,弯下腰,动手掀开残破的锁子甲,在腰间摸索着。灰瘦的轻步兵呆呆地看着,一步也不敢向前。
“安斯不来,这样更好”威斯特看了看懦弱的同伴,心想“这家伙武装到了牙齿,一定有什么好东西,现在都是我一个人的了!”
很快,威斯特搜出了一只放在教堂内的大金杯,他坐在地上,贪婪地打量着金杯的光泽:“真她妈的是个好东西!足够顶老子半辈子的军饷了!”
“啊~~~~~~”灰瘦的轻步兵安斯突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后面!后面!”
威斯特猛然回头,只见一张满是血污的脸朝他笑,那脸上浓密的的大胡子间,还夹着某个斯瓦迪亚骑士的手指。胡子上的嘴轻轻用诺德语说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威斯特大惊失色,刚想闪人,一柄埋在尸首与碎肉间的日耳曼剑猛然撩起,像毒蛇一般刺向士兵的喉咙!好在多年的战场经验救了他,他一个野猪打滚式坐地侧挺,堪堪让过了犀利的剑芒,却在威斯特右臂上留下了深深的一记壕沟,鲜血像溪流一般猛然从创口出喷溅而出。突然惊吓之下,威斯特根本提不起挥剑反抗的心思,一边捂着伤口翻滚逃命,一边大叫道:“快快来人啊!我,我不行.....呃呃......啊”。
四五个士兵闻风赶到,只见灰瘦的安斯徒劳的想把两人分开,但诺德皇家侍卫铁铸一样的手臂死死扣着威斯特的喉咙,那可怜的威斯特已经不能喘不一口完整的新鲜空气了,脸色涨的紫青而又可怕。士兵们一拥而上,战剑、灰木枪、行军锄在诺德皇家侍卫身上凿下了数不清的致命伤痕,但那个诺德皇家侍卫一直在大笑着,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可那笑声最终还是越来越微弱,直到化为近乎乌有的残片。这时砍红了眼的斯瓦迪亚士兵们才发现,被紧紧锁喉的轻步兵威斯特早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见证了什么不可思议。
诺德皇家侍卫的上下嘴唇轻轻碰了碰,便垂下了头颅,和锁子甲一般残破的身躯再也不能使出那恐怖的气力了。
“你住在提哈,懂诺德语吧!他在说什么?”一个小队长模样的斯瓦迪亚军士问安斯。
“他在说:吾神所见,我,将步入瓦尔格拉神殿!再见,格陵兰......”
战场上死一般的沉默,再听不到刀剑激鸣与战士咆哮,只有诺德人从船上带来的渡鸦,在众斯瓦迪亚士兵们的头上低空盘旋,发出令人不安的哀鸣。
提哈城下,一片焦土,斯瓦迪亚的北方第一军团被活活打残,一千七百人的部队只剩下七百百人。唯一令哈劳斯元帅与伊瑞奇国王安心的,是诺德人在提哈城下留下了上千具尸体,却依旧没能攻克这一北海重镇。
帝国与北海的门户,依旧被锁的死死地,一年半载之内,伤了元气的诺德人没有大规模入侵的可能但是,对于拉格纳伯爵和雷克斯国王而言,这,是一个永远提上日程的工作。
倘若斯瓦迪亚的贵族们见过格陵兰岛的土地是多么的贫瘠,有多少人希望在被饿死或等着被饿死之前能出海讨口饭吃,就会和诺德的首领们有同样的认识:“提哈沦陷,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