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德人与斯瓦迪亚人尸骨堆砌着冰冷的战场,有太多东西伴随着凝固而的鲜血,一同变得冰冷不堪。
所谓的荣誉,所谓的瓦尔格拉,所谓的圣神在上。
当发现锁子甲、嵌铁皮甲、盾牌、城墙,都一概无法阻挡死亡的步伐之时,一切的所谓都显得无所谓。
因为人,终究是人啊。
“水给我一点水”
在尸体间爬行的拉吉尔,猛然听见有人在死者的尸骨之间着,几乎就像是有人在这个年轻人耳边低声轻语,干裂的声音恍若来自地狱的呼唤,吓得他险些尖叫出声。
“兄弟,发发仁慈吧我只想要点水喝。”
那声音这般清洗,应该不是亡灵的恶作剧。拉吉尔把自己的头吃力地掰过去,他看见一张满是悲伤绝望,却还仍旧能活灵活现眨眼睛的面孔。
年轻的小诺德人打着冷汗,轻轻地凑过去。那张苍白无力的脸庞上透着有些期许的颜『色』,被锁子甲衫厚厚地包裹着满是伤口的躯体,一道重创顺着肩胛撕开深可见骨的血沟。
“我听见了,你不要出声,请等一下”拉吉尔一边小声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水瓶,蹭着身子靠了过去。
这里已经非常靠近城墙上斯瓦迪亚弩手的『射』击范围,考虑到夜『色』与夜盲症的普遍『性』,其实还算的上安全。
等他慢慢地靠了过去,有些错愕地咧了咧嘴,虽然他对自己的敌人了解甚少,甚至没打过几个照面。但他还是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还在喘气的斯瓦迪亚佬只不过是会说诺德语的那种。
“哦,孩子你也看到了,我,我伤害不到你。”
骑士断断续续地说着,看起来非常之可怕的肺部创伤,他的北海话说得非常流利,就像拉吉尔听过沃尔夫说斯瓦迪亚语那样。
“我只只,只是想要一点水。”
可怜的斯瓦迪亚骑士努力裂开嘴笑了笑,想让自己看上去友善一些,但在拉吉尔看来,仿佛地狱的恶犬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凶猛的獠牙。
那些像铁罐头一样的斯瓦迪亚人,骑着一样如同铁铸的马,在诺德人的军队里旁若无人地大肆砍杀的身影,参与了围城战的每个诺德人,都会在梦中的重播面前不寒而栗。
拉吉尔想走,但一种无可拒绝的魔力将他吸引了过去,他抱着水壶一点点凑到了斯瓦迪亚骑士的水边。
“谢谢你我的孩子,愿圣神有一天也会照耀你们的生活。虽然你出身卑微可怜的异端,但却和我们一样善良。”
那个年纪应该是过了三十的骑士苦笑着感谢,头脑不清的他开始说些并不太过大脑思考的话语。
“神没有抛弃任何人咳咳咳,有一天你也会听到他的声音的,对于你们来说,那,那一定是光荣的光荣的洗礼。你们会从野蛮中解放出来,变得,变得和我们一样,崇敬该崇敬的咳咳咳。”
奇怪的是,拉吉尔听见他的话,伸出的手和手上的水壶又缩了回去,借着月光映在死人盔断剑上的反『射』,能看见这位诺德少年的神『色』很是犹豫。
骑士莫名其妙地看着拉吉尔左左右右张望了几下,轻轻凑向他的耳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受了重伤的斯瓦迪亚骑士也努力抬起胳膊肘,把自己的上半身支撑起来一点,以便听得清晰些。
“那个那个”拉吉尔晃了晃水瓶,满满当当的水声听得骑士心旷神怡,那时生命的乐章“骑士先生。”
“哎?”
“抱歉哦,水不能给你,您听听响解解渴吧,就当光荣的洗礼。”
说完,拉吉尔就灵巧地在骑士反应过来之前,钻到了一边去。可怜的斯瓦迪亚贵族张大了嘴,眼前一片昏黑地栽倒在死人堆里,怕是醒不过来了。
黑加仑军的少年在向前趴着。这一路上,他看到了许许多多死人的面孔,呆滞的、恐惧的、狰狞的、安详的、绝望的生前最后的话语,定格在了不幸的瞬间。
但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他不是想当逃兵,而是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属于全体黑加仑军的东西里米克曾经用身体守护的军旗。
“去证明自己,去证明里米克没有看错人。”他的脑海里不可抑制地响起安度因曾经对他循循善诱说过的劝导“然后用力活下去,拉吉尔,记住活人比死人值钱。”
他伸出手,想要掀开那具破烂的尸首,却感觉自己的手背一阵刺痛,殷红的血『液』顺着手背喷薄而出一根弩箭悄无声息地把自己掌心钉在了那个死人身上。
拉吉尔惊恐地抬起头来,一队斯瓦迪亚人四面合围,从不同方向向他蔓延而来。他想要放声尖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罗斯我似乎见过他。”西蒙斯皱着眉头,扛着一根长矛晃晃悠悠走上去,轻轻踹了踹这个诺德小子的肚子“在克温村给那些该死的诺德佬扛旗。”
“他是沃尔夫的人?”拉吉尔惊慌失措地听见,斯瓦迪亚语中出现了熟悉的人名发音“那我想我们或许可以通过这个老朋友来知晓罗瑞安的下落。”
脸庞包裹在平顶盔里的罗斯,帅气的脸庞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看着趴在地上的拉吉尔,眼神里写满了关切,仿佛是看到了挚友受伤一般。
“西蒙斯,帮我问问他,是不是很痛啊?”罗斯的笑容越发地温和起来。
战争永远地改变了男人的模样,越来越淡漠的生死观与正义感,催生着真正的骑士。
罗斯越来越觉得,之前的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蠢驴蛋,嚷嚷着用理想与勇气去拯救,却到头来还是像个屠夫一样舞刀弄剑、杀人如麻。
“痛。”拉吉尔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这个斯瓦迪亚人会做些什么。
那温文尔雅却不怀好意的笑容,和沃尔夫的非常之像简直像的不可救『药』。
罗斯踱着步子走上前去,铁靴一脚踢断了那截弩矢的箭杆,拉吉尔撕心裂肺地大声喊了起来。
然而空『荡』『荡』的战场,只能听到自己无趣的回音。城头的斯瓦迪亚人和营地里的诺德人木然地打着哈气,吃着可能是最后一顿的晚饭,没有一个人在意究竟是谁的生死。
几个斯瓦迪亚步兵上去把拉吉尔按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捆好,那受伤的手掌一点也没得到照顾,被结结实实地捆着背过去。
“沃尔夫路西法还活着?”罗斯通过西蒙斯之口问道,拉吉尔虽然痛的要死,但很清楚自己在和谁交谈“白天的围城战,他受伤了吗?”
拉吉尔费力地摇摇头,舌头已经因为失血和惊吓发木发麻,一时之间发不出音节来。
“那么很好,我现在想见他。如果你一会表现得比刚才还激动,我保证你也会比刚才还要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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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一个元帅!一个真正的诺德人,来带领我们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取得胜利!”
沃尔夫看着那名神『色』激动的雅尔,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他记得很清楚,在卡德加特阅兵的那一天,这位雅尔出现在了拉格纳的餐桌上,而且坐的很近。
这位叫做莫洛多的雅尔,正口若悬河地喷洒着自己的口水,卖力地向已经慷慨激昂、群情激奋的诺德贵族们倾诉着自己的建议:
“我们需要统一的指挥,在一个声音下战斗!否则我们就将如同一盘散沙,斯瓦迪亚人如果想干掉我们,就像今天一样吹吹风就可以了!”
座下一片叫好声,作为一个智商总能跑赢很多人的诺德人,沃尔夫已经有些想合眼了毕竟雷克斯那张呈猪肝『色』的老脸并不怎么美观,甚至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吹吹风?你是管今天的战斗叫吹吹风吗?!你是不是觉得骑士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个按捺不住的国王派雅尔站了起来反对道“斯瓦迪亚人已经拼光了他们的实力,变得虚弱不堪!我们明天只需要拿起一点勇气,就能把他们打得找不着北!”
莫洛多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着这个雅尔,像是指着世界上最有趣的笑话书,笑得前仰后合:“那么,您可是找得到北,今天啊,跑的比谁都往北!明儿啊记住了,城墙可是在南边啊!”
诺德人都被尖锐的玩笑逗乐了,巨大创伤带来的不满,让他们的行为也开始略微放肆起来。
也许是一种野蛮与尚武的文化,但其实这些能爬上雅尔位置的人谁也不糊涂,现在雷克斯已经不适合继续指挥格陵兰的钢铁之手,他们需要一个新的指挥者一点都不能再退让妥协了。
“拉格纳想要当元帅。”刚定皱着眉头,小声对沃尔夫说“这不行只会引发更加严重的内斗,说不定很快你就需要去面临砍仆格脑袋,还是被仆格砍脑袋的问题了。”
沃尔夫瞄了眼那个把自己安置在不起眼为位置的侯爵,这个人是真正的领袖,真正的领导者只是还没到锋芒毕『露』的时刻。
“不元帅的需要咳咳,国王大人自然会定夺的。”雷克斯怎么也不会放拉格纳上位的。
沃尔夫觉得今晚很冷,许多战场上被救下的、没来得及拉回来的伤兵,怕是要挺不过残忍的天气。
“但是野狼叫的很欢,由不得狼王拒绝。”你们这些追随者会把他推上去的,对吧。
刚定耸了耸肩,扶住了额头。这位老人已经见惯了残酷无情的斗争,他只想在有生之年,在卡拉迪亚踏上属于诺德人的土地。
“风的风向不是靠人吹出来的,飓风的风眼最为平静。”拉格纳不会走上第一线,他会掌控大局沃尔夫笑了起来“为什么您会觉得,一个为民族全心全力、不逐名夺利的老战士,将会是最好的选择呢?”
刚定惊愕地张大了嘴,耳边传来莫洛多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我推举拯救我们于完全溃败耻辱的英雄,刚定雅尔!”
他扭过头看向沃尔夫,后者很无辜地摇摇头:“我无法预见溃败,您也一支看见,我没有和拉格纳或者哪个亲信交谈过我真不知道这回事只是猜”
“我知道”刚定平静地点点头“所以小子,我开始觉得,你真的像有人吹嘘的那样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