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斯特堡的轮廓渐渐消失在路易丝·布雷克斯的视线内,坐在船头的她觉得眼睛非常酸痛,却仍在认认真真地观察着这座坚固却不舒适的城堡,在这位灰狼的心里,已经闪烁过至少三个把海斯特堡毁于一旦的计划。
“小姐,您需不需要一些吃的?”正在指挥士兵们摇桨的波多侧过身来说道“您刚才在海斯特堡的宴会上,可没有吃多少。”
正在梳整长发的路易丝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很矜持于这个问题,不过想到某位夫人波澜壮阔的身姿,披肩金发下的小小人儿立刻把摇头切换成了点头:“要!”
于是在波多惊叹的注视下,从来吃饭并不显得比自己宠物猫多的路易丝,消灭了三块猪肉脯,小嘴油亮亮的,看得老侍卫长都呆住了:“奥丁锋利的长矛在上!老爷要是知道您不再挑食,一定会开心地从瓦尔格拉蹦回来的!”
吞咽下最后一点残渣的路易丝用海水简易清理了一下油渍,又用放在盆中的淡水洗涤掉海水的污浊,那只叫做可达的小猫和路易丝一起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可达带刺的舌头轻轻『舔』舐着主人的手掌,痒痒的,叫人非常想睡眠在阳光下。
“小姐,我们之前在海港等待的时候,消息确认传来。”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士兵走到路易丝的身边,轻声用斯瓦迪亚语说道“在海斯特堡我们『插』入了两根稻草,一长一短,在黑加仑村放了一根稻草,长的,与海斯特堡共用短稻草,在仆格的苏斯克堡我们栽培了三根稻草,一长两短,在卡德加特安放了两长一短。”
路易丝沉默了一小会儿,确认地点了点头。即便是能团听懂的斯瓦迪亚语的诺德人,如果是对路易丝的背后一无所知者,根本听不懂云里雾里究竟指什么。
这其实就是路易丝的情报树,这些人叫做‘稻草人’,被安放在她所重点关注的周边。长的稻草指长期潜伏的探子,而短的则是指需要运送消息的机动人员,不管在这个时代的交通讯息多么不灵便,掌握更多总是好的。
“以及刚才最新的消息。”那个其貌不扬的诺德士兵,继续用生涩的斯瓦迪亚语向路易丝汇报“仆格还未回到苏斯克堡,在斯瓦迪亚继续进行掠夺,拉格纳也是一样,现在这里的强力领主都不在。”
说完后,路易丝依旧没有回答,很快那个会说斯瓦迪语的年轻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替路易丝收拾完餐便快速地转身离开坐回到甲板上,在分发食物吵吵闹闹的人群间,如同路边的石头那样不起眼。
她还记得,在将那位父亲叛臣的仓库洗劫一空后,第二天自己就开始从自己的领地内选拔机灵的间谍,用这笔启动资金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稻草人’。
虽然理想的状况是自上而下用斯瓦迪亚语进行加密,不过对于诺德中的平民而言,掌握敌人的语言实在是件可与可无的事,而贵族又不愿意从事被认为是低贱的密谋,可选择的忍受少之又少。
故而路易丝退而求其次,‘稻草人’中掌握信息较多的少数人员,一定要学会这门语言才行。路易丝亲自进行教导,虽然那感觉就像教猪关门那般困难,但现在大多数身边的探子已经可以进行简单的斯瓦迪亚语交流,暂且来看也没办法在语言上有所改进。
每当对手下人语言天赋感到绝望的时候,路易丝就想起那位自己钦佩的语言天才,即便到目前为止,路易丝依然分不清斯瓦迪亚语和罗多克语的法格,但沃尔夫处理起来就像是应付苹果和香蕉那么轻而易举。
这种时候,路易丝就会开始眼神『迷』离地幻想起,日后可能存在的生活:他们可以一起优雅地共进早餐,他一定喜欢品尝异国风情的食物,而自己喜欢的斯瓦迪亚的糕点也不会被当做‘小孩子才吃的玩意’。
当然大多数时候还是要吃些简单的早点,毕竟他总是需要战争,战争需要钱财,钱财来自于节俭,而自己一定是诺德最优秀的管家。
他们会一起治理一片广阔富裕的领地,但对于同样聪慧的双狼而言,这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他将威严地用法理统治自己的臣民,而自己则将像是幕后的保险,将一切威胁到这个家庭的风险埋到无影无踪。
在闲暇的时刻,斯瓦迪亚的歌剧与维吉亚棕熊马戏一定是最棒的,如若他不喜出门,那就在家中一起推敲卡拉迪亚最风靡的诗文。他一定唱得比『吟』游诗人还要出『色』,他也些许没唱过,但一定他就是那样优秀的人,出了战斗都很出『色』的人。
每天晚睡也会有人来陪,即便有争执吵架也可以用最偏门的语言,没有人会知晓这些话的内容是什么,和好也会用最浪漫的方式。
最后他们会有一个子嗣,一个像父亲一样黑发的英勇男孩,或是会留下长长发浪的金发女孩……
路易丝不敢想下去了,她抱紧了自己的宠物猫平卧在甲板上的帐篷里,像是一切坐着好梦却怕醒来的孩子那样,宽慰而又忧虑地睡着了。
********************分割线********************
在被攻克的海浪边,爱德华坐在一具轻步兵的尸体上,默默地看着面前这位不速之客,在这种四面都是敌人的时刻,看到突如其来敌人的敌人无疑是叫人快乐的。
听到老海瑞布莱克斯家族倒霉,的确是让忠诚的爱德华极其开怀的一件事,这些玷污了刚定旧姓氏的败家亲戚就是都死在他面前,也不会赚得一个眉头。
不过这不代表攻击旧家族的人便一定是朋友,诺德人喜欢结交值得结交的朋友,也喜欢用剑去‘结交’那些不值得结交的。
“你好,亲爱的爱德华·布雷克斯先生,祝您有美好的一天,我可能不小心打扰到您的战斗,请务必原谅我。”
一个怪模怪样的诺德人走到爱德华面前,那面孔给格陵兰岛上的居民一种莫名其妙的扭曲感,但爱德华对此极为熟悉——这是一个混血儿,和自己一样。在掠夺盛行的民族间,这不是件奇怪的事。
听到友善交谈的爱德华摇了摇头,警惕地握着日耳曼剑的剑柄:“无所谓,你帮了我的忙,即便这肯定不会是你本意,这位消息灵通的先生,既然你已经对我一清二楚,请您告诉我您的姓名与来意,我会向这片土地的合法继承人布雷克斯女伯爵如实禀报。”
“等一等……我想问您。”来客打断了爱德华的话“布雷克斯女伯爵是指‘灰狼’路易丝小姐吗?”
得到首肯后,那位混血的诺德人看起来笑容中多了几分实在,虽然爱德华并不觉得那五百多个步兵能给战无不胜的布雷克斯军队造成什么麻烦,但不必起冲突还是最好不过的事。
“在下‘海蛇’,弗洛基·阿尤布。”来客向爱德华轻轻鞠躬致意“如您所见,我身上流淌的血『液』掺杂着萨兰德的血,就像您血管中的部分斯瓦迪亚血一样,它为我带来了不少不幸。”
这一番话叫出身相近的爱德华好感大增,不过与直率的刚定不一样,悲剧的童年与寄人篱下的往昔,让这个年轻的战士更加沉稳而有城府。
“我注意到你的旗舰,很特别的一艘船。”爱德华指着不远处在海湾停驻的船只“你在上面加固了一层甲板?”
弗洛基似乎也喜欢夸耀自己的作品,诺德首领爱船就像斯瓦迪亚骑士爱马一样,人们喜爱大胆的设计与优秀的『性』能:“是的,我将运输船船体抬高做成二层甲板,把风帆扩大横在中间,在下面可以装在更多的货物和士兵,船尾加上一个塔楼,讲船头垒高做成封闭小箭塔保持平衡,弓箭手可以在上面舒舒服服地自上而下瞄准海寇的脑袋。”
看着那座诺德长船扩展而来的双层甲板短宽型船只,爱德华知道这是一项绝妙的发明,尽管传统的拼接式构造让它的容积依然受限,不过在稳固『性』与运输『性』上,已然算得上绝妙的设计。
“你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弗洛基。”爱德华『露』出了笑颜“不过请说明您的来意。”
“我是一个精于商业过于战争的人,故此前来向灰狼寻求帮助,如若可以……”弗洛基停顿了一下“我希望成为布雷克斯伯爵的封臣与廷臣,我将带着我的领地投靠不需要任何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