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过去很多个清晨不一样,在帐篷里呼呼大睡的沃尔夫先生不是被托曼用力摇晃醒来的。托曼的力气非常之大,甚至有一次将军熬夜玩积木(没错,就是积木)睡得非常死,皇家侍卫直接把沃尔夫从床上摇了下来。假如不是床的四条腿固定在地上,沃尔夫怕不是会像被扯坏的婴儿摇篮里的倒霉孩子,连人带床一起飞出去。
但很快,沃尔夫就意识到,其实被皇家侍卫摇晃醒来,其实还算是一件颇为幸福的事情。因为……诺德人的大嗓门在战场上听来绝对足够勇壮,在起床的时候也足够让人抓心挠肝。
“他们付出的血不够,远远不够!”雷霆般的声音大声咆哮着,仿佛红胡子的托尔挥舞他的雷神之锤敲击着海面“这种堪比洛基背叛诸神的下贱行径,应当被扔进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
“没错,懦夫的鲜血应当涂抹上城墙,这是罗多克人应当付出的代价!”另一个声音亢奋得仿佛烈火在颅内燃烧,和同伴们激烈地讨论着“我们应该去请求沃尔夫,让他带领我们冲进那座徒有虚表的城市,把他们毁灭一空!用盛大的尸堆作为奥丁的祭品,来洗涤我们受到的侮辱!”
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讨论,沃尔夫坐起身来,那些士兵离自己的距离并不遥远:“你们这些自作聪明的家伙,我们的将军已经为我们的手足兄弟复仇,却这么贪得无厌!我现在以中队长的名义命令你闭嘴,见多点鲜血再去索求吧!”
那声音带着可靠的说服力,大多数士兵们看到了来自枪兵团的中队长,立刻缄口不言,放弃了所谓的‘算账’与复仇行为。服从是黑加仑军必须学会的第一课:“当然,我们听您的。”
沃尔夫一边简单穿戴着衣服,一边认真地听着。不知道发生了些许什么,那些士兵的情绪又像是契卡夫被杀死在亚伦街头那时一样亢奋难耐。和其他的诺德雅尔不一样,沃尔夫无法做到用战斗力来折服自己的军队,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很多首领选择的办法是直接用拳脚和剑说话,沃尔夫只能继续苦恼地使用自己的大脑。每每这个时候,沃尔夫又会抱怨,自己为什么率领的不是一支听话的斯瓦迪亚人或罗多克人军队。
果然,有人服从不代表所有人都乐意认可这种这种约束,之前那个雷霆一般的咆哮战士大声反对着,仿佛一张小小的嘴巴(其实一点不小)喷不完所有的愤怒:“你只是一个枪兵的小破中队长罢了,有什么资格教训勇敢的剑士?我一定要把这份愤慨让沃尔夫雅尔大人在内的所有人知晓,谁想阻拦,就等着掉上两颗门牙吧……嗷!”
只听得一声拳头入肉的声音,诺德士兵们大声叫好,那个粗犷的中队长大声说道:“那么就来试一试吧,你的屁话真是多!”
那雷霆般的声音又开始了索尔式大吼,沃尔夫能想象到壮硕的躯体爬起来撞向对手的模样,只听得拳脚对垒的声音,伴随着人群忽高忽低的叫喊,以及不久之后冲天而起的欢呼,沃尔夫知道结束了。他穿好了武装衣和黑加仑军军旗的罩衫,有些诺德首领喜欢在自己的头盔上加牛角,有些喜欢穿着熊皮大衣,显现的非常与众不同。而沃尔夫则并不像传统的老雅尔们,他喜欢将自己装扮得像是黑加仑军中的一员,就好像是其中并不起眼的一位士兵那样。
“托曼,发生了什么事情?”沃尔夫扬起了帐篷的门帘,问向抱着双手站在门口看戏的皇家侍卫“他们在干什么?”
当然,画面并没有那么混『乱』到无法识别发生了是什么事情,他这么说只是要所有人都意识到首领已经出现。效果非常明显,无论是还在摩拳擦掌的中队长,还是被打倒在地还在爬起来的士兵,所有的黑加仑军士兵都不吱声了。大家都低头站在那里,仿佛被教训的孩子——不过想到他们一米八、以及肌肉上摞着肌肉的恐怖体型,就能想象得到那份乖巧是多么叫人『毛』骨悚然。
“他们看了这个,情绪激动,我建议您把瓦伦塔打上几鞭子。”
托曼把两张让沃尔夫眼前一亮的东西递到他的面前,虽然只是非常简陋的黑白画,但沃尔夫看得出来这是一模一样的、用什么东西印出来的。只是内容吗……上面是带着独耳牛角盔的沃尔夫痛骂一个亚伦城市民兵打扮的家伙,后者显得全无所谓,背景是刻着‘契卡夫’名字的坟墓。可想而知,对于每天获得新鲜消息途径只能靠吹牛打屁的黑加仑军士兵来说,数量规模不小、足够散布到大家手中而非小范围传阅的记事画,将会带来多么不可思议的冲击。
“大家都很愤怒,很多并不了解详细过程的士兵都被激怒了,很多士兵希望能够继续复仇。”刚才那个用拳头教训士兵的中队长走到沃尔夫面前,沃尔夫认识他,却觉得哪里非常地不对,那两张复印的版画让沃尔夫大脑中某些想法,如同被打破的冰面后腾跃而出的鱼儿那般,争先恐后在大脑里闪电般流过“他拒绝承认军官的威严,于是我教育了他。”
“你做的非常好,马卡洛斯中队长……你!士兵,告诉我你的名字!”沃尔夫现在大脑里挤满了数不清的想法,他现在只想赶紧跑去找到瓦伦塔。
“曼维尔,大人。”这个骄傲的士兵站直了身子,丝毫没有任何的胆怯“任您处置。”
“曼维尔,去训练场全副武装跑上一圈,我是说整个,马卡洛斯负责监督!然后你向马卡洛斯道歉,最后去瓦伦塔那里找我,听见了没!”
这个士兵丝毫没有犹豫,立刻答应,并跟着马卡洛斯前去训练场接受惩罚。士兵们也渐渐散去了,按照诺德人的规矩,拳头大的说的算,而按照黑加仑军的规矩,军衔大的说的算,所以马卡洛斯所做的一切复合规矩,没有任何人会反对。倘若曼维尔因此不满,所有人都可以说他是个配不上瓦尔格拉英灵殿的卑鄙小人。
现在,沃尔夫像是一阵旋风一样带着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托曼,冲进了瓦伦塔和克斯搭建的小屋内——当时和安度因说过的印刷小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建好了,几个罗多克杂役和诺德士兵在里面,愣愣地看着这位黑加仑军最高领袖风一样冲进了屋内。
“瓦伦塔,瓦伦塔!”沃尔夫大声叫嚷着,把桌面上一块版画和一堆作画的草纸抄了起来,仿佛在看什么珍稀古玩一样左右观赏着“娘*的,你真是给老子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带着满满一脑门的问号与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是那个黑加仑军制定画师,瓦伦塔先生无疑了。不过看上去他的表情可没有沃尔夫那么兴奋,甚至一直在哆嗦个不停:“那个……您确定不是要惩罚我鼓动士兵罪吗?”
“原来你还知道啊。”沃尔夫的脸上『露』出了奴隶主压榨奴隶的、兴奋到不可自拔的表情“那么亲爱的瓦伦塔,为什么不现在就开始干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