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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美人泪,英雄冢(5)

半月后,大秦帝王尹简率军抵达江南禄口大营,会同尹诺、齐豫三军,共集结十万兵马,与凤氏起义军隔江对峙。

尹简此举,极大的鼓舞了大秦将士,会师当日,他一身金色铠甲,骑战马,执寒剑,气势雄浑,尽显王者风范!

“保我疆土!誓杀反贼!”

“报仇!报仇!报仇!”

三军呼声震天,士气大增,尹简纵身而起,将两面大旗插上烽火台,战旗随风招展,明黄色的篆字“尹”和“秦”,宣示着帝王身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秦万岁万岁万万岁!”

脚下跪倒一大片,绵延数里望不到尽头,洪亮的喊声直冲云霄,尹简胸臆中涌动着万丈豪情,同时也愈发深知他肩上所负的重担!

兵马休整,所有将领齐聚大营议事。

“皇上,我军失利的最重要原因在于水战!江南多水乡,反贼从江南起事,多数人亦是江南人氏,是以个个善水,而我军是马背上的民族,陆战骁勇,水战逊色,目前便是以已之短攻敌之长。”齐豫上禀道。

尹简盯着作战图,神情冷峻,“若将我军善水战的将士全挑出来,单独编入水师,如何?”

齐豫面露难色,“回皇上,此法末将已施行,但人数实在太少,不足八千人,难以对抗五万反贼!”

“对了皇上,秦楚边境江河流域众多,边关十万守将皆会水,臣建议不妨调兵南下,以解江南之急!”尹诺拱手道。

闻言,其余将领纷纷认可,异口同声道:“请皇上决断!”

尹简却道:“不可,秦楚边关守军绝不可擅动一兵一卒!”

“这是为何?”尹诺不解,“依时事调兵遣将乃常事,皇上有何顾虑?”

尹简目色凝重,“朕唯恐门户一松,大楚狼子野心,趁虚而入,若果,那我大秦便是四面楚歌,真正的危矣!”

“秦楚邦交多年甚是不错,怎么会……”

“今时不同往日,朕不得不未雨绸缪。”

“可是……”

“皇叔,朕给不出确凿的证据,亦知两国邦交兹事体大,但是你相信朕的判断!”

天子一言九鼎,众将领只得另议破敌之策,有说围困之术,有说釜底抽薪,还有说诱敌过岸,设伏歼灭,但实施起来皆存在困难。

陷入僵局时,尹简忽道:“此处距离宁州多远?”

“回皇上,不足百里。”

“好,今日先散了,暂且静观其变,容后再议!”

“末将告退!”

众将领鱼贯退出,尹诺行至帐口时,听得身后一句,“肃亲王留步!”

尹诺立即回身,“皇上,臣在。”

尹简眸光一扫左右,令道:“尔等全部退下!”

“遵旨!”

高半山、良佑等人悉数被清场,帐中只余叔侄二人。

“皇叔请坐!”

“谢皇上!”

落座后,尹简眉目深重的问道:“皇叔,您与大楚靖王孟萧岑交情如何?”

“交情?”尹诺微微一怔,而后蹙眉,“算不上交情吧。”

尹简惊愕,“若非深交,十五年前孟萧岑为何助皇叔攻打凤朝皇城?”

“此事吧,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皇叔,朕迫切的想知道原委,此事关系我大秦存亡!”

尹简的表情,严肃的丝毫不像说笑,忆及他方才力压众将,不调秦楚边境守军的事,尹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心头一紧,“难道靖王真的打算进犯我朝吗?”

“十之八九。”

“混账!”

尹诺勃然大怒,情绪陡地激动,“当年为了给夙雪报仇,孟萧岑主动找到我,我们合力灭了凤氏,如今孟萧岑他什么意思?翅膀硬了便想过河拆桥?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夙雪?”尹简眯眸,“是谁?”

尹诺深呼吸,起身原地踱步片刻,待心情沉淀下来,方才道:“夙雪是凤氏亡君洪武帝的妃子,亦是凤氏王朝的公主,更是洪武帝的亲妹妹。”

“什么?”尹简闻听,顿时愕然,“兄妹成婚?”

尹诺的目光望过来,眸底漫起令人喑哑的哀痛,他低声说,“夙雪是被强迫的,是没有人性的狗皇帝毁了她!甚至……夙雪还被逼生下了一个孩子!”

“孩子!”尹简越听越惊,“**产下的孩子他……正常吗?”

尹诺摇头,“不清楚,我从未见过夙雪的孩子,因为夙雪在孩子满月的那晚……”他忽然哽咽了音,转头沉默半晌,而后很艰难的挤出两个字,“死了。”

尹简立刻追问,“怎么死的?那个孩子呢?是男是女?”

“夙雪生的是女儿。皇室**影响甚大,百官痛骂,后宫怨声载道,可狗皇帝却对夙雪三千宠爱在一身,于是激起了贵妃的嫉恨,将无辜的夙雪毒杀!”

“夙雪的女儿怎样了?是正常的孩子么?”

“正常。”

“是生是死?”

“那孩子她……”

尹诺脱口而出,却猛然卡在了喉咙口,长歌的脸在他脑中直接与夙雪重合,那么夙雪的女儿……难道是……他陡地浑身一震,脸色一分分变白!

一个是长生公主凤长歌,一个是孟长歌。

同样的名字,只是不同的姓氏。

夙雪死了十八年,孟长歌十八岁。

太多的巧合,教他几乎无法怀疑……

“皇叔?”

尹简蹙眉,失神的尹诺,神色特别难看,他唤了一声没反应,只得拍了拍尹诺的肩膀,加大音量,“皇叔,你在想什么?”

“哦,没,没什么。”尹诺一惊回神,凌乱失措的摇头。

尹简目光深了几分,“皇叔,你还没告诉朕,夙雪的女儿结局怎样?”

“死了。”尹诺语速飞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尹简锐利的眼神,以严肃的口吻说,“破宫那夜,狗皇帝派将军带着小公主出逃,但被我军的追兵截杀,夭折了。”

闻听,尹简出于对尹诺的信任,没有再刨根究底的问下去,他叹息了声,“那么前朝的漏网之鱼,便只有凤寒天一人!”

尹诺颔首。

尹简忽道:“对了,夙雪与皇叔是何关系?”

“我们是……”尹诺迟疑一瞬,垂眸说道:“我们相识于年少,我赴中原游玩,夙雪偷溜出宫玩乐,结果她银子被盗,流落街头,然后我的馒头竟被她抢走,这一来二去俩人熟识了,她便每日与我相会,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并互许了终身,可惜很快被洪武帝发现,他派人将夙雪捉回皇宫关了起来,我亦被遣返溯漠草原。此后,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每年向洪武帝求一次亲,可每次都被拒绝,我忍不下思念,冲动的潜入汴京,买通皇宫管事的太监,乔装混进皇宫寻找夙雪,并且打算带着夙雪私奔,夙雪对我一心一意,她不计后果的答应了我,谁料我们连皇宫都没有走出去,便被洪武帝抓住了,这一次的后果很严重,洪武帝暴怒之下,对我用了大刑,并将我推出午门斩首,多亏我的手下拼死救主,我方能保得一命逃回溯漠。可没想到,我险些丧命之事,令父汗大怒,他不堪受辱,集结大军发动战争,誓要洪武帝血债血偿,不料夙雪不久便被洪武帝逼迫为妃,我得知此事后,向父汗请命,亲自带兵北上,我要将夙雪抢回来,可是她没等到我攻入京城,便香消玉殒了……后来,这仗一打又是三年,溯漠军所向披靡,终于长驱直入,改朝换代,灭了凤氏王朝。当然,大楚靖王孟萧岑一直在暗中帮我谋划,我之所以能够摧毁固若金汤的皇城,亦是得益于孟萧岑的智谋。”

尹简总算是明了,他沉思稍许,疑问道:“皇叔与孟萧岑的关系如何?他为何帮你灭凤氏王朝?”

“因为孟萧岑也喜欢夙雪,我们怀着为夙雪报仇的相同目的,所以才会联手杀敌,但私下并无深交。”埋藏了多年的旧事,一层层的揭开,尹诺情绪动荡不已,他忽然想起什么,直直盯着尹简,“皇上,有长歌的下落了么?”

话题转得太快,尹简怔了一瞬,方道:“没有。江南没有她的消息,恐怕……”恐怕尚在大楚。他忌讳尹诺,始终没有说破长歌是大楚靖王府的人,生怕长歌被孟萧岑连累,今后无法在大秦立足。

谁知,尹诺竟是问道:“若将来有一天,长歌做错了事,皇上会不会杀了长歌?”

“她做的错事还少么?朕何时治过她的罪?”尹简不解,提及孟长歌,他不免心烦意乱,便随口应承道:“皇叔放心吧,无论长歌犯下多大的错,朕都不可能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