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云寺住持大师亲择吉日,遴选风水宝地,为往生之人作法事超度,长歌亦跟着念了一整日《地藏经》、《阿弥陀经》和《往生咒》。
出殡前夜,长歌大胆开棺,发现凤寒天并非死时那般狼狈,他一身金缕玉衣,妆容干净,发髻齐整,仿佛入夜安睡,神态平和安详。
长歌备感安慰。
难得尹简给予了凤寒天最后的尊严。
棺椁缓缓沉入墓室,一抷黄土葬了过往风流。
长歌在无字碑上,用匕首一刀一刀的刻下碑文:“一蓑烟雨一斛珠,一阙殇歌一壶酒。莫问离人心上秋,浮生一梦付东流。”
初雪染青丝,仿佛一夜白头。
她在坟前立成雕像。
暮色昏沉,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褪去,诵经的僧人捻着佛珠道一声”阿弥陀佛“,长歌弓腰回礼,眼含热泪,“拜谢各位大师!”
住持大师双手合十,道:“施主节哀。”
“辛苦大师冒着风雪严寒来此走一遭,孟长歌当铭记这份恩德。只是此间之事,盼大师万万保密。”
“出家之人不问世俗,施主不必忧虑。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大师慢走!”
送走济云寺诸僧后,长歌又将八大侍卫唤到跟前,说:“待天气放晴后,你们也都回宫去吧。记着一句话,谁都不曾来过陆判庙,凤寒天亦无葬生之地。否则……你们恐会招来杀身之祸!”
孰料,八名侍卫齐齐跪在长歌面前,面色严肃道:“多谢孟大人提醒,小人们谨记在心!但皇上有旨,孟大人孤身一人,无武功傍身,太过危险,我等八人从此效命于孟大人,终身侍奉保护大人!”
“什么?”长歌生生吃了一惊,“皇上把你们全部赐给了我?可一早儿没听你们说过啊!”
侍卫队长面露尴尬,“回大人,其实皇上早便作了如此安排,从大人失去武功后,皇上便从随军的所有大内侍卫中亲自挑选出我等八人,以暗卫的身份隐藏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保护着大人,后来又陪大人来到此处。皇上说,大人性子刚烈,行事随心所欲,不喜约束,只要大人不赶小人们回宫,便一直隐瞒,反之如实相告便可。皇上还说……说大人若是拒绝收下皇上的赠礼,小人们便不配再在皇上身边当差,须自行了断以死谢罪!”
闻听,长歌简直黑线,“你们皇上真是老奸巨滑啊!”
众侍卫纷纷叩头,“恳请大人收下我等,日后当为大人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啧啧,这是逼得小爷不得不妥协啊!”长歌咂了几下嘴,忽然想到什么,冷哼道:“你们只如实相告了一半吧?皇上是不是还交待,小爷在外的事,不论巨细都要时时上报京城?”
“这……”
“说!不说就去死吧!”
“小事三日一报,大事一日一报!”
“骗子!”长歌默默的磨牙,她早该想到尹简那厮表里不一,实际做得远不如嘴上说得干脆无情!什么朕答应你分开,你死活朕都不会再管你……结果呢,好一个暗渡陈仓!
众侍卫察言观色,提心吊胆:“大人……”
长歌一拍大腿,“既然皇上盛情,小爷我也不好辜负了这份‘良苦用心’。但是小爷有几句丑话说在前头,一朝天子一朝臣,决定奉我为主,那么日后当以我为先,让京城那位爷靠边儿,每日上报的内容,必须得到小爷的批准,不然尔等立马滚蛋!“
“这,这不太合适吧?”一众侍卫面面相嘘,可瞥见长歌凶神恶煞的眼神后,个个认怂的低下了头,“孟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另外,我不当什么大人,以后改称我为少爷,你们八个人按武功高低排列,分别是孟一,孟二,孟三……一直排到孟八。明白了么?”
“……是,少爷!”
“对了,明儿个的信里记得说,孟小爷要在这一片儿大兴土木,麻烦皇帝老爷把地契和银两送过来!”
长歌抖了抖肩头的雪花,低落的心情渐渐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