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简龙袍加身,独自静坐于马车后方的软榻上。
长歌挑帘进来,无视尹简焦灼的目光,在靠近车门的条凳上坐下,刻意与尹简保持距离。
马车调转车头,朝皇宫驶去。
尹简从矮几上的托盘里,拿起一块绢帕,又拎起水壶,倒了些许的清水,浸湿绢帕,然后弯腰走到长歌身边,大手扳过她偏向外侧的脸庞,看到她抗拒的眼神,尹简眸子黯下,柔声道:“你脸上、手上和身上都沾了血,你告诉朕,你是否……”
长歌一语打断,语气有些冷漠,“我挺好,血迹都是你姑父的。”
尹简缓缓蹙眉,他顿了顿,道:“朕给你擦干净。”
“我自己擦。”
“听话,别乱动。”
长歌累了,懒得再折腾,她脑袋靠在车厢上,阖上了双眸。
尹简细致温柔的为长歌清理血渍,顺便检查她是否受伤。用了五块帕子,全部清理干净,确定她丝毫无恙,他终于安下了心。
他轻声唤:“歌儿?”
“别问我为什么,我不想说话,你也不必教训我,我不听。”长歌堵了尹简所有的问题,她不想面对,也害怕面对他的失望或痛心。
尹简无奈,“你呀,脾气总是这么倔,明明没有洞察人心的本事,还偏生喜欢猜测朕的心思。回宫还有一段路程,朕是想让你躺在软榻上睡一会儿。”
长歌依然嘴硬,“不去。”
“朕抱你?”尹简虽是询问的口吻,却不待长歌回答,便打横抱起长歌,把她安置在了榻上,而他坐在她身畔,大掌包裹住她的双手,柔声说:“睡吧。朕吩咐御膳房做了几道大楚的菜肴,给你换换口味。”
然而,长歌却反应剧烈地拍打尹简,任性地低吼:“我不吃!”
尹简连忙轻哄,“好好好,不吃不吃,是朕自作主张,是朕的错,你别生气,当心身子。”
长歌扭头不看尹简,眼角竟有泪液缓缓滑落。
尹简的心脏,瞬间揪在了一起。
回宫后,长歌一言不发,直接把自己关在了东偏殿的卧房里,除了沁蓝进去备水,其他人,她一概不见,包括尹简。
尹简坐在外间,面对满桌的佳肴,食不下咽。
长歌沐浴净身后,一个人又喝了不少酒,直到头痛欲裂,才扔下酒杯,趴在桌上睡着了。
尹简一直在外面听着动静,他轻悄悄地推开门,压着步子走过去,把长歌抱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长歌睡得极不安稳,额头渗出些许的冷汗,整个人都处于紧张的状态,从五官到身体,紧绷的像是快要断了的弦。
尹简捻着绢帕,为她轻轻拭汗,她却条件反射般,陡地双臂乱舞,惊恐大叫:“别碰我!别碰我!义父,求求你,别碰我,你不能,不能碰我身子……”
“歌儿!”
尹简心如刀割,他俯身抱住长歌,如鲠在喉,“歌儿别怕,都过去了,我是尹简啊,有我在,谁也不能再伤害你。”
睡梦中的长歌似乎听到了尹简的安慰,渐渐安静了下来,她侧过身,在尹简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终于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