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璇被赵显两句玩笑话气的脸色涨红,她愤怒的甩开谢康的衣袖,转而扯住赵显的袖子,拉着他就往府外跑。
“走,跟本宫去太和馆!”
“太和馆?”
赵显被她拉着走了两步,这才停住身形,回头看向谢康,愕然问道:“叔父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谢康苦笑道:“老夫哪里知道?老夫是昨天晚上才回的临安,今早上去礼部上班的时候,就被帝姬堵在了府衙门口,不由分说就让老夫放了她弟弟,老夫不肯,她就拽着老夫到了你府上……”
赵显见他一口一个老夫,就觉得一阵蛋疼,谢康今年才四十三岁,而且他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岁出头的人,这一声老夫着实刺耳。
尽管知晓古代三十六岁以上就可以自称老夫,但是看着谢康年轻的面容,赵显还是有些不爽。
他转脸看着仍旧在拉着他衣衫的姜璇,阴沉着脸说道:“帝姬,请你自重。”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姜璇忿忿的甩开赵显的衣袖,怒道:“你们凭什么扣留本宫弟弟不放?!”
原来是要礼部释放姜无忌。
姜无忌等人被俘之后,原本是该有兵部来管,但是此时涉及到了别国,很是麻烦,就被兵部丢到了分管外交的礼部,礼部也没有办法,只能把姜无忌等人安置在招待外宾的太和馆,好吃好喝的供着。
这帮子齐人到了临安已经大半个月了,跟礼部多次交谈,始终谈不拢,再加上礼部的主官谢康出使西楚去了,于是严靖就一股脑把责任推到了谢康身上,碰到了什么用一句“等我们家大人回京再说。”,把齐人打发回去。
姜璇等人在礼部苦等了数天,总算把谢康等了回来,她还担心礼部不放当人,干脆拉着谢康到了肃王府,想要拉着赵显一并,去解救她的弟弟。
她之所以来找赵显,是因为按照北齐的规矩,哪个将军俘获的俘虏,就归那个将军本人处理,朝廷不得干涉。哪怕别国来赎回俘虏,赎金也是归那个打胜仗的将军所有,因此她觉得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是赵显在为难北齐。
这就是两国制度的不同了,姜璇找谢康是没问题的,因为谢康的官职是左侍郎代行尚书事,这件事谢康完全可以全权处理,但是她找赵显就没有道理了。
按照大启的规矩,一个将军只有统兵之权,战争所得统统要交由朝廷处理,在战后,将军本人是没有权力处置战争所得的。
启国之所以有这个规矩,就是因为启国一甲子之前出现的那个战神苏定边,苏定边擅自处置战利品,把抢来的财货统统分给了属下……
正是因为这个规矩,所以赵显在江宁打赢了胜仗,交了兵权之后,就缩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从他上交虎符之后,整个江宁的事情跟他就没有关系了。
听了姜璇的质问,赵显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关着你弟弟不放?姜丫头,你有病吧……”
赵显快步走到谢康背后,用手指了指谢康的脑袋,郑重道:“看到没,这个人是春官尚书,你弟弟的事情他可以全权处理,你找他,莫来烦我了……”
“神经病……莫名其妙打到我家来了。”
他说着话就要转身回府,刚走出两步,就被谢康一把拉住了衣领。
“小子,你坑我?!”
谢康面目阴沉。
赵显笑道:“表叔,这破事确实是在你你职分之中,侄儿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谢康趴在赵显耳边,低声说道:“你还不明白?不是我礼部不愿意放人,是陛下不想放人!那姜无忌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可以在突厥草原上纵横睥睨,深受北齐皇帝喜爱,而且他为人凶悍,此次在江宁吃了大亏,陛下担心他回到了北齐之后怀恨在心,会再次卷土重来。”
谢康顿了顿,继续说道:“同时他是北齐皇帝爱子,陛下有意把他留在临安。”
赵显懒洋洋的说道:“做质子?”
谢康点了点头。
赵显翻了翻白眼:“幼稚,两国之间,要质子有什么用?姜堰又不止姜无忌这一个儿子。”
“算了,这件事情我才懒得管,反正是你们礼部的事,怎么也扯不到我赵七头上,表叔大人,这齐人公主还是你来应付吧,小侄还带着伤,要回家养伤去喽。”
姜璇见他们两个人在一边窃窃私语,以为又在商议什么诡计,她连忙冲到两个人身前,试图偷听。
赵显和谢康同时收声,一本正经的看着姜璇。
谢康咳嗽了一声,笑道:“帝姬殿下,你们启国的吕梁吕大人,正在跟我礼部的严大人详细推敲赔偿的章程,一旦议好了,八殿下自然会回到燕京。”
“到时候不仅是八殿下,还有程棘将军,姜楷都统,以及被困在江宁的五万齐军,都会安然回到启国,帝姬莫要心急。”
姜璇哼了一声:“你们南人提的要求太过分了,父皇是不可能同意的!本宫不管,本宫只想接无忌回去,别的人你们爱怎么议怎么议。”
赵显有些好奇的对着谢康问道:“礼部的条件是什么?”
谢康闷声道:“拿回江淮。”
嗬……好大的口气。
赵显倒吸一口凉气,他万万没想到,启国的野心居然会怎么大。
江淮之地是指从长江往北一直到淮河这片地方,这地方不仅富饶,极为适合种地,而且占地极大,算一算估摸着能有启国两个省这么大。
就连赵显也没想过要从谈判上谈回江淮地区,这么大地方,谈是不可能谈下来的,只能打……
赵显叹了口气:“你们的野心也太大了点,即便北齐愿意给,你们守得住么?”
谢康沉声道:“陛下说了,有雷震子,就守得住。”
赵显暗自摇头,皇兄或者说朝廷,似乎把雷震子看的太重了,这种东西即便别人仿制不出来,但是只要用心戒备,分散阵型,那这雷震子就远没有那么可怕了。
这是认不清形势啊。
赵显朝前走了几步,沉声道:“这样罢,本王跟你们去一趟太和馆,做个中间人,好好谈一谈这件事如何?”
谢康有些疑惑:“殿下,你怎么突然这么殷勤了,这件事原本跟你没有关系啊。”
“我怕你们犯浑。”
赵显咳嗽了一身,带着赵慷等人,一路朝着礼部太和馆走去。
姜璇的轿子在前面走的飞快,她不时还会从帘子里伸出脑袋,催促着赵显和谢康快些。
赵显暗自撇嘴,肃王府座落在清河坊,清河坊距离六部衙门不过一个街道的距离,这娘们可真金贵的很。
赵显跟着谢康步行,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太和馆门口,太和馆装潢的颇为贵气,一行人刚刚走到太和馆门口,就看到了右侍郎严靖跟北齐的正使吕梁坐在一个桌子对面,桌子上摆了三四个空茶盏,二人口水横飞,正吵得不亦乐乎。
赵显跟谢康对视了一眼,各自都有些后悔到了这里。
太康帝姬姜璇怒哼一声,大声道:“别吵了,你们吵了十几天了,烦不烦啊!”
吕梁连忙住嘴,额头已经见汗,严靖云淡风轻的抿了口茶,似乎犹有余力。
赵显暗暗吃惊,这老头厉害呀,还是一个吵架好手。
姜璇走到太和馆大堂上首,用自己的佩剑狠狠砸在桌子上。
“本宫已经把该到的人都带来了,今天不管你们怎么议,必须给本宫议出一个头绪,本宫要接弟弟回家!”
赵显伸手一招,赵慷不动声色的出现在他身旁。
“去宫里传信给皇兄,告诉他,就说我要处理此事的专断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