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6日,珈蓝。
红魔格雷泽的余烬高塔矗立在法蓝城郊外一处偏僻的农场中,从表面上看,这儿就是一处平平凡凡不起眼的小农场,周围种着金红两色的郁金香,在魔法加持下,即使冬天也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般热情。
所谓法师塔在幻术作用下呈现出一座磨坊的样子,毫不起眼,即使有一两个不长眼的路人试图靠近,也会被周遭的魔兽吓跑。如果他再头硬一些,非要闯入,那就会触动更严重的机关,直至死亡。
比起那些塔外结界直接让闯入者尸骨无存的同僚,格雷泽在这方面足以称得上“善良”。
那些由纯元素构成的魔兽不同于元素造物,它们没有神智,像幽魂一样在四周徘徊。所以又有人称这儿为“闹鬼的红磨坊”,一度成为法蓝城的怪谈。
但在游戏中,这里却是玩家的练级圣地,因为幻术可以源源不断地生成元素生物,比起其他找怪五分钟杀怪一分钟的糟糕体验,这儿简直称得上是天堂。唯一坏处是元素野兽没有任何掉落物,死了连尸体都没有,只有纯粹的经验收益。
原本作为传奇的法师塔,余烬高塔不会被绝大多数玩家熟知,只有一小部分人有机会接触其真正的面目,可从“亡者的意志”版本开始,因为法师协会传送阵高昂的费用,元素高塔在坎萨建立了圣光之愿后,改借余烬高塔的单向传送阵作为中转,来为广大玩家提供便利,让这里成为了仅次于晨星城的第二热闹场所。
无数从前线归来,从这儿前往晨星各城的玩家在此地自发组成了聚落。
但现在,余烬高塔,或说红磨坊还是一副被尘封已久的样子,花园里杂草丛生,法师塔内也落满灰尘。
突然,高塔中部的神秘屋中传来异响,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岁的魔纹突然亮起,光芒交织,在空中组成一个传送门,一位年轻的法师从中走了出来。
……
从传送门走出的沐言感觉一身轻松,丝毫没有远距离传送带来的眩晕感。
破解单向传送门对他而言并不难,因为空间线是没有方向的,所以传送门也没有,所谓单向只是关闭了一部分内容,这个开关的灵活程度与绘图法师的技巧成正比,越精湛激活起来就越方便,而且传送的舒适度也与此有关。
可他问过老人,格雷泽表示自己对这些传送门根本不知情,那么明显就出自伊卡莉手笔了,再不济也是她的元素使徒所为,难怪如此技艺娴熟。
除了无法被常人察觉的空间波动以外,这次传送没有逸散任何魔力,让他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他也不担心迎面撞上西贝货格雷泽——虽然不清楚他去了哪儿,但一定不在塔里。因为灵佣会在熟悉的人面前露出破绽,而这座农场却是依德丽尔常来的地方。
一定程度上这算伊卡莉自己坑了自己。
因为从没在游戏中经历过杀怪练级的过程,沐言只能小小地瞻仰一下这座圣地,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没走多久,他将感知延伸出去,覆盖了周围一公里,试图寻找精灵的踪迹。
他和阿玛瑟约好了这个时间点在此碰面,而且也约好了是他老丈人的法师塔附近,可这家伙人呢?
沐言放出海德薇,让傻鸟在高空寻找,没过多久,他感受到了一丝呼唤。
只是从傻鸟那边传来的模糊信息,似乎并不是“我找到了人的踪迹”,而是一种更热切的呼唤,就像……
“嘿!快来看热闹呀!”
……
法蓝城郊,罕见地聚集着一群人。
具体说是两拨,为首的两人都是法师,身后跟着各自的护卫侍从——或者说喽啰。
最中间是一身白袍的丽娜·因巴斯。不同于一般精灵纤细的身材,她似乎格外丰满,胸口部位的彩虹徽章刺绣都被撑成了立体图形。
但没有多少人敢起邪念在这对颤巍巍的高耸上多瞄一眼,毕竟以一位白袍法师的感知,就算躲在人堆里也会被一把揪出来。
而且身为喽啰,尤其是混到这份上的喽啰更不会觊觎主子的目标,两位争风吃醋的正主正忙着对视呢,眼神在空中交汇,仿佛带着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银发那位率先开口了,他壮的不像个法师,像一头牛。
“塞缪尔阁下,你带着这么多人过来,万一打扰了丽娜小姐,岂不是不太好?”
“呵呵。”
被称作塞缪尔的家伙冷笑一声,他就是那种身材消瘦,眼神阴鸷,一眼就能看出是心思诡秘的法师。
“巴里法师,我只是来向丽娜小姐传达一个讯息,说完了就走。至于到时候她还是不是会跟着你离开,那就另当别论了。”
巴里皱起眉头。
“你又想污蔑我什么?”
“我可是听说阁下联系了一只捕奴队,本来三天前就要出发了,可不知因为什么事耽搁了。至于阁下为什么身居法蓝城却还觊觎千里外的精灵少女,那可就不是我能胡乱猜测的了。”塞缪尔笑笑,故意隐去了下文。
他们虽然都不知道依德丽尔半精灵的身份,但多少了解这位女士的脾性——她是个善良的人,甚至公开抨击过珈蓝的贵族,说他们雇佣捕奴队、抓捕精灵作为玩物,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会招致灾祸云云——只是没什么市场罢了。
她的确是珈蓝百年难遇的天才,可也仅此而已,传奇法师的女儿这一重身份为她带来了无数光环,她飞速增长的实力也让人瞠目结舌,可这些能带来的只是尊敬和敬仰,而非敬畏。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现状,尊敬没一点儿用,别人得怕你才会不敢这么做,否则也仅是阳奉阴违。
所以在塞缪尔和巴里这种人看来,她也只是个天真的少女罢了,怀着一些不切合实际的想法。
……
果然,塞缪尔这话一出,依德丽尔脸色瞬变。
她想起了巴里邀请自己出行的理由——对方声称自己发现了一只捕奴队的踪迹,并表示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要和她一起出手净化法蓝城……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设好的局而已。
“呵呵,空口无凭罢了,没想到塞缪尔阁下也像撒泼打滚的贱民一样,试图用身下的污水溅脏我的衣服吗?”
“不就是要证据嘛。”塞缪尔笑笑,打了个响指,尤金就被身后的喽啰扔了出来。
这位团长完全没有五天前在德列斯面前意气风发的样子,鼻青脸肿,连眼睛都睁不开,一只胳膊更是被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背在身后,很显然已经断了,肘关节因为瘀血高高鼓起,皮下已然发黑。
一个喽啰踩在他背上,两耳光扇醒尤金,揪着他的头发。
“说,你的雇主是不是眼前这位巴里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