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曾说过,楚韵寒和楚韵兰是整个国公府最聪明的人,倘若楚韵兰是个男儿,将来定能成大器,她有不输男儿的才能和魄力。能得祖父如此夸赞,当真是不同凡响了。
楚韵寒为此还偷偷地观察过楚韵兰,后来发现,她的行为举止有些另类,完全不似这个时空的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她两岁的时候,那时楚韵兰只有六岁,好似突然开了窍儿,变得聪慧迥异于人,不过是半年时间,已能口诵千言,吟诗作赋。
此后一年,已经传遍了整个上京,都说国公府出了两个神童,一个是长房嫡子,一岁能言,三岁能写文,性极颖悟,经史子集,过目成诵。另一个是二房嫡女,六岁,兰心慧质,不过七岁,已经摘得了上京第一才女的名号。
对此,成国公自是乐见其成,甚是自豪,在同僚中腰板儿也挺得笔直。他对这两个聪慧异常的孙子和孙女都很疼宠,尤其是孙女,更是宠到心尖上。
此时听楚韵寒如此质问楚韵兰,成国公脸色稍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是不相信最疼爱的孙女会做出这种事的,而且她才七岁啊,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心。
楚韵兰见大家都看向她,方缓缓抬起头来,脸上无一丝的慌乱,正准备开口说话,郑夫人却突然打断了她,高声道:“不是兰姐儿,她对此事一无所知。那夹竹桃花确实是从她那里取走的,但却不是兰姐儿送出去的。是灵姐儿,对,是灵姐儿从她姐姐那里取了花,交给了夏槐。既然大家都知道只有兰姐儿那有夹竹桃,若是事情败露了,肯定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试问谁会做出这种蠢事?那么只有陷害了,定是有人有意要陷害兰姐儿。而一直最嫉恨兰姐儿的就是灵姐儿了,她嫉妒姐姐的才华,又想要在老爷跟前争宠,所以才出此下策!我的丫鬟曾经看到灵姐儿和夏槐偷偷地在假山说话,这事儿肯定是她做的无疑。”
众人听了郑夫人的话,又仔细地想了想,好似真的像那么回事,应该真的没人会傻到用自己养的花去陷害他人吧,这也太容易被抓住了。
楚韵灵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坐在柳姨娘的怀里玩着手指,此时听到郑夫人提她的名字,虽然只有两岁多,但是也能听懂其中的意思。她忽而睁大了双眼,惊恐地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柳姨娘那如梅花般明艳的脸煞白,双手紧紧地抱着楚韵灵,又蓦地转头看向郑夫人,目眦欲裂,嘴唇颤抖,好似秋风中的黄叶。
郑夫人回视着她,眼中隐隐露出威胁,目光似能将人吞进肚中。柳姨娘瑟缩地抖了抖,挣扎良久,将楚韵灵放在地上,两人都双膝跪地。她以头撞地,大声哭嚎着:“爹,娘,老爷,夫人,是我不好,没有教好灵姐儿,她现在还小,还不到三岁,就饶过她这一次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楚韵灵想不明白为何柳姨娘要如此做,心中一片寒凉,小脸吓得惨白一片。她抓着柳姨娘的衣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亲,不是灵姐儿,真的不是我,呜呜呜~”
楚韵寒看着声泪俱下的柳姨娘和楚韵灵,又看了看阴狠毒辣的郑夫人,还有不动声色的楚韵兰,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二房个个都不是善茬啊!还知道楚韵灵不到三岁啊,一个小孩子又怎能想出如此毒计,除非她也重生了,否则绝不可能,这是想要牺牲一个小的庶女来搏同情吗?想得可真好!
倘若不是她提早识破了二房的奸计,现在她娘亲和妹妹可能已经一尸两命了!她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将她惩治,心中好似有块大石堵在那里,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楚韵寒早就看出成国公的意思,他虽然也怀疑,但是相较于一个国公府惊才艳艳的嫡女,他更愿意牺牲一个一名不文的庶女,事实就是这么的令人心寒!
成国公思忖良久,沉声道:“把灵姐儿送到庵里去吧,在那里修修善心。今天就到这里吧,这件事也就到这里吧。”
柳姨娘闻言,如临大赦,头磕得越发响了。灵姐儿,娘对不起啊,但是你还有一个哥哥啊。若是娘不如此做,夫人不会放过楚晨的。
楚韵灵却好似被丢弃的破布娃娃,跪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
楚云廷从始至终未说一句话,脸色黑如锅底,眼中隐隐有寒流涌动。郑夫人却感觉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轻轻地喘息一口,掌中满是汗水。
楚韵兰跟着成国公、楚云廷等人往花厅外走去,路过楚韵寒时,低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唇边忽然绽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然后翩翩然走了。
楚韵寒看到她唇角的笑意,心头蓦地一阵钝痛,好似有刀在轻轻地割着,她的小手不自觉得揪紧了襟口,呼吸越发困难。
她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只觉满室萧条,似乎比外面的大雪天还要冷。痛苦的情绪在心里渐渐堆积,好似滋生的藤蔓,慢慢地侵蚀整个心脏,挣扎不得。又像是一把钝器,一下一下敲在心头,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痛苦。
她的小嘴喃喃自语,娘亲,是女儿没用!妹妹,是姐姐没用!是我不够强大,没有保护好你们,终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加倍还回来!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成国公府的下人发现,好似整个府中的气氛都变得很是怪异。长房和二房的关系好似始终隔了什么,说不上淡漠疏离,也说不上亲厚,隐隐似有坚冰阻隔。而长房跟国公和国公夫人的关系似乎也没有了往日的亲密,尤其是长房嫡子,不管是面对国公,还是面对国公夫人,都是面色冰寒,丝毫没有温度可言,只是恭敬地称呼一声。
同样是这一天,府中有两个丫鬟被杖毙了,此后再也没人敢轻视楚韵寒,虽然她只有三岁,但是所有人见到她,都恭敬地叫一声“少爷”,声音中还带着些许惧怕。少爷也变得越发神龙见首不见尾,听闻一直在寒窗苦读,每日不是吃饭睡觉,就是待在书房中。还有一件事,也是那天开始,府中多了一个太医,就住在长房的别院中,专门伺候楚夫人和六小姐。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