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寒原本以为是她落水的事情传到了成国公府,楚夫人担忧她的身体,所以让人来的。她还有些疑惑,怎么消息传得如此快,但此时见到一脸惊慌失措的孙嬷嬷,她心头忽然一跳。孙嬷嬷竟然亲自来了,肯定是府里出了什么大事!
孙嬷嬷一见到楚韵寒,当即走上前,眼角含泪,使劲拉住她的手,许是过于急切,竟忘了行礼问安,只急切说道:“寒哥儿,不好了,惜姐儿中毒了!”
楚韵寒闻言双目圆睁,只觉脑中轰然一震,天地倒转,浑身的血逆流,牙齿打颤,整个人都好似在崩碎的边缘。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差点跌坐地上。青衣见她如此,急忙上前将她扶住,轻轻地抚着她的胸口。
楚韵寒眼中早有泪珠滚落,大颗大颗地滴在明镜般的金砖地上。她极力稳住心神,颤抖着声音问道:“孙嬷嬷,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太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孙嬷嬷见她如此模样,又怎会不心疼,要说这四个姐儿里面,她最心疼的就是眼前这位了。若不是事关重大,她又怎么会亲自前来。她的手早已生出皱纹,有些粗糙,捏在楚韵寒的官袍袖角,老泪纵横道:“寒哥儿,惜姐儿中毒了,正昏迷不醒,你赶紧跟我回府看看吧。现在整个大房都乱做一团,没有你在,根本不行啊。”
楚韵寒只觉深处地狱之中,五脏六腑正受烈火焚烧,她被青衣搀扶着才没有倒下,眼中早已朦胧一片,说出的话带着些许恐惧和战栗,那是她少有的脆弱,“青衣,让十一马上备车,送我去国公府。青萝,你让人告诉王爷一声,就说我先回府了。”
说罢,带着孙嬷嬷一起朝宫外行去。
十一驾着马车,行驶在平坦的前门大街上,隐约可听见车内两人的对话。
楚韵寒靠在马车壁上,双眼紧闭,她不能再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处理呢。她是整个大房的主心骨,若是连她都一直哭个不停,其他人该怎么办呢?再者说,她若是红肿着眼睛回去,让人看到,岂不是如了一些人的意?!
不管她怎么想,这事儿十有八九跟二房脱不了关系!十年前谋害楚夫人是害怕她再生下一个嫡子,那么现在呢?二房不惜对楚韵惜下手又是为了什么呢?明明知道如今的她已是今非昔比,却仍要冒险一试,定然是有极大的诱惑吧?二房果真不怕她吗?或者说二房正是因为惧怕于她,才会以楚韵惜的命来威胁她?
只要有她在,国公的爵位注定是轮不到她们二房头上了,此事早已成定局,所以这次的事儿,绝对不是因为爵位,那么又是因为什么呢?还有什么事值得她们冒如此大的风险?
不过是一会儿时间,楚韵寒脑中已经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她闭着眼睛,轻声问道:“嬷嬷,前几日休沐回府,惜姐儿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突然昏迷不醒了?”
孙嬷嬷双手紧握,微微颤抖,“我们也是今早刚刚发现的,听惜姐儿的丫鬟说,昨晚睡觉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今天早上却怎么也叫不醒她。丫鬟吓得不得了,急忙去告诉了我们,并将王太医请过去了。谁知王太医诊治了一下,竟也未发现是什么病,只说可能是中毒,至于是什么毒,此前闻所未闻。”
楚韵寒一听,心头好似有盆冰水泼下,身上无一处不寒凉,闻所未闻?!那她的惜姐儿该怎么办?那她又该怎么办?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为何要如此对她的妹妹?!她宁愿躺在床上中毒的是她自己,也不想看着那个可怜的妹妹再次受到病痛折磨!为何老天爷总是这么残忍,独独不肯放过那个可怜的孩子!
她捂住胸口,只觉有血腥气堵在喉头,几欲喷出。她倔强地抬起头,将血咽了下去,只觉一线苦寒,痛不欲生。待血腥气渐渐散去,她才低声问道:“嬷嬷,我娘亲他们都没事吧?”
孙嬷嬷见她靠在车壁上,双眼紧闭,眼角似有泪光闪烁,却又倔强地不愿流出,越发心疼这个女孩儿,这是她从小抱着长大的孩子啊。
她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楚韵寒细嫩修长的小手,哽咽着道:“夫人和茹姐儿一直在哭,老爷也跟着落泪,连刚出月子的清姐儿也来了,几人哭做一团,不知如何是好。连王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能等你回去商量一下对策。”
楚韵寒身体越发寒凉,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油煎火烤着,心中无一处安宁。身体更是一抽一抽地隐隐作痛,像是有千万把利剑在身体上肆意划拉。她将指甲掐进掌心,极力地控制着心头燃起的熊熊烈焰,这一次她定不会再放过那罪魁祸首!
十一坐在车外,却将两人的对话全部听了去。当他听到“茹姐儿”三个字时,心头猛地一跳,脑子里突然闪现了几幅画面。面上带着薄怒的女人,一只脚抬起,站在那里傻傻地跳着,却有说不出的娇羞可爱;一脸娇羞的女人紧紧地揽着他的脖子,温香软玉在怀,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似要穿出胸膛。
初见之时,只知那是楚大人的姐姐,却并不知道名字,后来才知道那骄横的女人正是楚韵茹。明明被她当下人使唤了,明明被她打了巴掌,却不知为何,那人再也挥之不去,始终萦绕在他的脑中,缠绵在他的梦中。
有段时间,十一一度以为他是不是病了,后来问了其他的影卫,才知道他确实是病了,得的却是相思病!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啊。
刚开始他还有些不相信,他怎么会喜欢上那样娇纵的女人,他明明喜欢温婉柔弱的女子!但是他却控制不住地一直想起她,一笑一骂一嗔一怒,都是她。
当他再次去国公府送东西时,实在忍不住,故意从菡萏院路过,远远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瞬间,只觉春暖花开,浑身舒坦!憋了许久的浊气终于吐了出去,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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