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荆楚楼。
雍和六年可以说是不寻常的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儿,有些还被写成了话本子,茶坊酒楼到处都能听到,其中说得最好的莫过于荆楚楼。正是因为这说书的,荆楚楼的生意一直很火爆,每天宾客盈门,掌柜的嘴都快笑歪了。
要说最被人津津乐道的话本子,自然是韶颜绝世的王爷和毓秀繁华的状元郎的凄美爱情故事。
据传,齐王爱上了状元郎,却因为同是男子,不能被世人所容,又狠心抛弃了状元郎,然后娶了状元郎的堂姐为王妃。状元郎伤心过度,不愿睹物思人,遂远走他乡,这一走就是四年,至今音信全无。
这边说书的刚停下喝了杯水,下面人群就已经吵开了。
一青衣食客疑惑道:“齐王也太狠心了些吧,明明在一起十多年,怎么能说抛弃就抛弃了呢?就算是个男子,那也是个惊才艳艳的男子啊,上百年来也就这一个。”
一黑衣短打的食客摇了摇头,“这位兄台,这你就不懂了,跟所谓的情情爱爱比起来,男人最重视的还是子嗣,谁不想有个后啊。”
青衣食客闻言,轻嗤一声,“既是如此,为何都四年了,也没听说王妃生个一儿半女啊。连人都没见到过,据说自从嫁进了齐王府,那王妃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未出来过。”
一绛红衣衫的男子低声道:“是啊,自从那王妃入了府,就再也未见过,最奇怪的是成国公府竟然从未上门去闹过,明明是丢了个女儿,却不见他们开口说过一句话,这不是更奇怪吗?”
黑衣短打的食客伸手搓了搓手臂,“吃饭就吃饭,为何说如此惊悚的事情,怪吓人的,也许人家王妃不喜欢出门呢。”
一白衣少年偏头好奇地问道:“这样说来,齐王并不喜欢这个王妃咯?看来齐王还是喜欢原来那个状元郎的,既是如此,为何不去找呢?不是说去江南了吗?”
绛红衣衫的男子一脸地神秘兮兮,悄声说道:“谁说没找过啊,我有个亲戚在朝为官,听说齐王经常不在宫中,一消失就是几个月,回来后整个人都好像吃了炸药一般,一般没人敢靠近。你说齐王能干吗去?肯定是去找人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而已。”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看来这状元郎还真是个聪明人,难怪能连中三元!以齐王的本事都找不到,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呀。”
绛红衣衫的男子又转过投来,神秘莫测地问道:“我听说啊,应该是有人帮她,你们还记得雍和六年被调出上京的还有谁吗?”
青衣食客眉头皱起,思索片刻道:“你是说明楼明大将军?”
绛红衣衫的男子看着他神秘一笑,一脸的“还是你聪明”,他又凑过去,低声道:“四年前状元郎前脚刚走,没过两个月明大将军也带着一家老小回西北边城了,怎么就那么凑巧赶在同一年?你们想想啊,当年明大将军可是皇上的少保,而状元郎又是皇上的少师,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听说有一次状元郎和明大将军的妹妹一起落水,明大将军直接跳进去救了状元郎呢,连妹妹都没顾上。”
白衣少年双眼瞪得滚圆,惊讶地张大了嘴,“原来还有这事啊。”
青衣食客略有所思道:“不是说那个妹妹是继夫人所生吗?明大将军一直都不喜欢那个妹妹啊。”
绛红衣衫的男子摇了摇头,“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就算不是亲妹妹,若是没有情意,也不会去救一个普通的同僚啊,直接等着护卫去救就好了呀。再说了,以明大将军的手段,想要藏起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毕竟整个上京能跟齐王旗鼓相当的也就他一个了。”
白衣少年在边上赞同地点了点头。
几人又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却不见二楼雅间坐着一人,脸上乌云密布,似乎风雨欲来。
十一站在傅以渐身边,小腿肚子一直在抽抽,这是哪里来的一群长舌男,怎么什么都聊啊。他转头偷偷地瞥了一眼自家主子,眼看着那冰刀就要射到他身上了,连忙躬身上前,低声道:“主子,可要下去教训他们一顿?”
傅以渐笼着一袭玄衣,墨色的发披散身后,带着苍山暮雪的薄凉气息。他一手抵着额头,象牙白的玉色指尖隐没在额前的长发里,长长的睫毛上下扇动,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十一看到他嘴角的冷笑,浑身打了个哆嗦,自从楚大人走后,自家主子好像住进了冰窟里,身上再也没有一丝人气。他转头看了一眼小六,脸上写满了“小六,你赶紧说句话啊”,谁知小六只冷笑了一声,也未开口。
十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完了,王爷一怒,尸骨无存啊,今天又不能早点回家了吗?想到家里的娇妻,他心里忽然又生出了些甜蜜。正自想着,突然耳边响起低哑的嗓音,带着初雪的寒凉,“最近成国公府大房可有什么动静?”
十一闻言,真是要哭了,主子,我老婆要是知道我私下里偷偷给你传递消息,晚上会把我踢下床的。
小五和小六看着他一脸的愁苦样儿,都无良地暗暗笑了。活该,谁叫你偷偷地就把楚大人的姐姐勾到手的!明明让你去成国公府送东西,你倒好,天天借着职务之便谈情说爱,难怪之前一听说去国公府,就兴奋地直跳脚。
十一琢磨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道:“好像前天来了一封家书,不知道说了什么,茹儿回去一直喜笑颜开,应该是好事。”
傅以渐闻言,华美冷然的面庞仍是一片冰寒,浸透了寒冬的凛冽,只双眼微微眯起,“前天?这次又没追踪到送信之人?”
十一等人闻言,直接跪在了地上,小六低声道:“那人也是厉害,应该是为了迷惑我们,每次都是不一样的线路,而且中间有一段使用的是信鸽,根本不知从何处飞来的。”
傅以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轻敲着桌面,“继续查,绝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十一,你回去再仔细打听一下到底信中说了什么事。”说完,又转头看向窗外,眼中情绪看不清楚,似有清雾笼罩,小声的喃喃自语,“四年了,你倒是狠心。”
十一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直下,这样夹在老婆和主子之间真的好痛苦啊。老婆若是发现他说了这话,估计晚上是上不了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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