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心中也是想要吐血,让给谁不好,偏偏是这大小姐的冤家祁汜,现在是劝哪边都不好啊。
贾雨婷仍是没有说话,她挑了下眉,示意自己的大丫鬟瑞雪上前说话,毕竟自己现在说话不利索,评理这种事,还是交给别人吧。
瑞雪从刚刚开始,心里就积着火气了,这雅间明明是自家小姐包下的,就因为一个月没来,竟然给让出去了,这不是欺人太甚吗?并不是宁国公府的小姐仗势欺人,这事儿要是说出去,咱们小姐可是一点错处都没有的。更何况里面坐着的还是祁汜,正是那人害得自家小姐撞了柱子,变成如今这呆傻模样,这口气怎么能忍得下?
想到此处,瑞雪上前一步,对着那掌柜说道:“掌柜的,这事儿可就是您办的不妥了。当初我们包了这雅间,可是付了一年的钱,那可是真金白银,没少您一个子儿吧?如今您却将雅间让给了别人,也没见您跟我们打声招呼啊。”
掌柜的一听此言,满头虚汗,一直弯腰行礼道歉,“对,都是我们酒楼的错处,那您看,这事该如何解决?”
瑞雪嗤笑一声,“掌柜的,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事儿是您做的,当然是由您自己解决,我们只要能进雅间就行了。还劳烦您快点,这游街的人可马上就要到了。”
掌柜的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进到雅间内,也不知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就出来了,脸色更加的惨白。
掌柜的看着贾雨婷,颤抖着说道:“贾大小姐,我知您是我们这里的常客,经常来我们这里给天香楼捧场,您看您这次能不能暂且委屈一次,与里面的客人共用一间。倘若这次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天香楼承诺,以后但凡您来,都分文不取,而且永远给您留着雅间。”
贾雨婷看着掌柜的那张惨白的脸,心中也起了恻隐之心。这掌柜的虽是为了钱财悔诺在先,但承认错误的态度还是很诚恳的。且自己就是为了看一眼林汝默,并非真的想在这里吃饭喝茶,也就待个片刻就走了,没必要闹得如此之僵,遂点头道:“可、可以,但我要临窗,临窗的一个座位。”
掌柜的听闻此言,真是如蒙大赦,感激地直点头。心中还在想,这贾大小姐看来并非傻了,只是性子变了,竟如此好说话。那掌柜又走了进去,说了会儿话就出来了,脸色明显比之前好了一些,对着贾雨婷道:“贾大小姐,您请进吧。”
贾雨婷带着两个丫鬟直接走了进去,临窗一张桌子,左侧坐着两个人,靠窗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面凝鹅脂,唇若点樱,柳叶细眉,一头青丝梳成华髻,上面插一只镶宝石碧玺花簪,繁丽雍容,说不出的柔媚细腻。一套沉香色妆花补子遍地锦罗祆儿,大红金枝绿叶百花拖泥裙,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繁复层叠,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小姐。
少女的旁边同样坐着一锦衣华服的公子,眼神邪魅中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看到贾雨婷进来,转头瞥了一眼,然后淡淡地转过了头。
贾雨婷走到那两人对面的临窗位置坐了下来,仍是静静地不发一言。
沐雪和瑞雪站在贾雨婷身后,悄悄地为她捏了一把汗。要知道以前的贾雨婷每次见到祁公子,都恨不能扑上去,即使对方冷冰冰的,没有一句话,贾雨婷也能自己说个不停。现如今小姐被撞了一下,真是变了个人一样,看到祁公子,好像不认识了一样,连一眼都未看,她们心中不知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悲伤多一些。
这边刚坐下,窗外就传来了鞭炮声,还有两边百姓的欢呼声,当真是欢声雷动,喜炮震天。
贾雨婷刚坐下后,将脑袋伸出窗外,朝最前面看去,前呼后拥,旗鼓开路。
林汝默穿着一身红衣,一点一点地进入她的视线里。今年的三鼎甲,状元郎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即使现在红光满面,也遮不住岁月留下的痕迹。榜眼郎也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五官顶多是俊秀,正高兴地挥动手臂。最招眼的莫过于探花郎了,年方十八,一颦一笑皆摄人心魄,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
贾雨婷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汝默,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表情,嗯,还是自己记忆中的如玉公子,在初春的暖阳里,他的笑容瞬间就照亮了自己的心。她觉得自己瞬间就活了过来,等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就为了再次遇见你。
林汝默似乎感觉到有股强烈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他转头看向两边,最后视线停留在一处酒楼的窗户。那里正趴着一个女子,她的一只手撑着窗台,虽看不清容貌,却能感觉得到她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贾雨婷也不回避,还对着林汝默笑了笑。
看着那陌生女子的笑容,林汝默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不知是在哪里见过。
游街队伍仍在缓慢地行进中,直到整个队伍走过天香楼,贾雨婷才将视线依依不舍地收回,眼中满含落寞,你终究没有认出我。
祁菲也将自己的视线从窗外收回,眼中含着莫名的亮光。她不经意地瞥了几眼对面女子,总觉得这个贾家大小姐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虽然外表看着娇柔,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却能将周围的视线吸引到她身上。
因为之前贾雨婷和自家大哥的那一段事儿,祁菲觉得这个贾家大小姐非常与众不同,是个敢爱敢恨的烈女子。所以她一进门时,自己就特别留意她了。她身穿一件玄色五彩金遍边葫芦样鸾凤穿花罗袍,翠蓝宽拖遍地金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长发只在头顶盘了简单的朝云近香髻,右侧从头顶到耳边别着红梅金丝镂空珠花,蜿蜒盛开,而左侧别着梅花琉璃钗,玲珑剔透,最后归于脑后,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身后。初见时,祁菲觉得自己看到了天宫的仙子。
她进门的时候,根本没有往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一眼,仿佛他们不存在一样,而是径直走到对面紫檀雕花椅上。她斜倚窗台,眼睛看向外面大街,好似一朵临窗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不容亵渎。
祁菲觉得她和传闻中的好像一点也不一样,根本看不出嚣张跋扈,明明就是水仙一样的人儿,实在不明白自己大哥为何会看不上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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