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缨络正被绿绮和九霄折腾着,突然听焦尾说,临安公主来了。心中疑惑,赵雅琴此时来重华宫做什么?正思量间,便见身前铜镜中映出一人脸,逐渐清晰。
待看清来人,正是赵雅琴,虽心中不喜,仍是摆出一个笑脸,“皇妹,你怎么来了?”
赵雅琴桃面含羞,笑得灿烂,轻声回道:“我来给皇姐道喜呢,今日可是皇姐的大喜日子。”
赵缨络实在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等着她继续说,遂客气道:“皇妹真是有心了。”
今日是赵缨络的大喜日子,赵雅琴其实并不是特别想来,但是之前赵缨络答应在萧皇后跟前帮她撮合亲事,眼看着赵缨络都要出嫁了,她的亲事却没有丝毫消息,心里有些急了。万一赵缨络成亲后,整日住在国师府,就不怎么方便去找她了呀。
昨日又听蒋贵妃说,皇帝病得很重,估计也拖不了两个月了。倘若真是如此,那她岂不是要守孝三年?心里立刻就有些急了。想借今日道喜之事,顺便跟赵缨络提一提,她在脑中左思右想,终于还是开口说道:“皇姐,你今日就出嫁了,真是好生羡慕,也不知我何时才能穿上嫁衣呢。”
赵缨络闻琴弦而知雅意,当即就明白她的来意了,原来是为了她的亲事啊。不是说好等成亲之后,再帮她说吗,怎么突然就等不及了?难道是她已经知道了父皇命不久矣?
赵缨络伸手摸了摸鬓边的花簪,想了一下,方开口道:“皇妹,你会很快穿上嫁衣的。我既然答应了你,要在母后跟前帮你说亲,自然说话算数。待我三日回门的时候,就帮你跟母后提,皇妹就放心吧。”
赵雅琴一听,心中一阵雀跃,又不能表现太明显,只得娇羞地说道:“皇姐,我并没有此意呢,但还是谢谢皇姐了,皇姐今日真是漂亮。”
她刚刚心中有事,没有仔细看赵缨络,如今事情已经解决,她盯着赵缨络看了半晌,确实是国色天香,艳色逼人。
有时候听到宫里的太监宫女说永嘉公主长得最漂亮,她心中总会生出嫉妒,可如今看着眼前的人,却不得不承认,皇姐确实是这宫中最艳光四射的人,当真是回头一看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但见赵缨络眉如细柳,肌似羊脂,月画烟描,身材玲珑有致,淡淡的光晕将她轻柔地笼住,好似枝头绽放的灼灼桃花,莹润光洁,风华内敛。当真是行过处花香细生,坐下时淹然百媚。
只听一声“萧皇后驾到”,屋内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萧皇后满面堆笑,让众人平身,方走到赵缨络跟前,“皇儿真是美,今日就让母后为你梳一次发,可能也是唯一的一次吧。”
赵缨络听闻此言,心中生出一股浓浓的不舍,眼中含着泪,看着萧皇后,也不说话。
萧皇后见她如此情态,将要落下泪来,不禁劝道:“不要哭,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这好不容易上的妆,都被你给哭花了。”
说罢拿起妆台上的银梳,口中轻声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赵雅琴在旁边看着,脑中却不由浮现她自己成亲时的情景,蒋贵妃也会这样帮她梳头吧,嘴角不觉溢出一丝笑意。
赵缨络梳妆完毕,头戴衔珠金凤冠,身穿大红金丝绣袍,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着实是艳冶销魂,容光夺魄。
萧皇后将大红盖头亲自盖到她头上,柔声说道:“永嘉,你一定要幸福啊。”
赵缨络忍不住心中泛酸,点了点头,那边就听到喜乐之声不断,有人高喝:“驸马爷到了!”
萧皇后闻言,柔声说道:“永嘉,你八皇兄在外面等着呢,赶紧让他来送轿,母后就先过去了。”
赵缨络点了点头,萧皇后并众人刚刚离去,赵煊就走了进来,见到她,不觉嘴角含笑,“络儿,今日真美,络儿要出嫁了,以后可要幸福啊。愿我们的络儿一世安康,幸福美满。”
赵缨络看着眼前高大俊美的赵煊,忍住泪水,轻轻地点了点头。尤记得上一世,也是八皇兄将她送到花轿上,他是最疼爱她的皇兄,最后她却听信谗言,亲手将他毒死。
从毒死他的那一刻开始,痛苦的情绪就在心里渐渐堆积,好似滋生的藤蔓,慢慢地侵蚀整个心脏,挣扎不得,像是一把钝器,一下一下敲在心头,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痛苦。她趴在他的后背上,泪水悄悄地滑落眼眶,张口无声地说了一句,“皇兄,对不起。”
前面鼓乐开路,铺十里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两边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大夏王朝最美的公主。
自从上了轿子,赵缨络的心就开始砰砰直跳,抑制不住的激动。她双手紧握,掌心一只喜果,内心十分不平静,只觉心脏都要跳出胸腔,脑中白光闪烁,竟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上一世的同一天,六月初六日,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那时的她并未见过驸马,只是个初长成的懵懂少女,对成亲或许抱着些许期待,心中却并未有什么波澜起伏。
如今,同样是六月初六日,她却要嫁给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了。她与沐言风相处了两个月,早已习惯了他的陪伴,不管是他亲手做的吃食,还是他亲手调制的熏香,亦或者他手把手教她作画写诗,每一个场景都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不知何时起,她的心中埋藏了一份偷偷的爱恋,只待破土而出。
她正想着,轿子已停了下来,但见一只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的手伸进轿中。赵缨络小心翼翼地将小手递过去,跟着沐言风至车门前,然后爬到他宽厚的背上,但觉温暖厚重,心中越发踏实。
透过红红的盖头,看到他身穿大红新郎袍,忽又想到平日里只穿月白袍的国师,今日不知会如何惊艳,激动中还有些隐隐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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