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缨络一听,越发害羞,狠狠地剜了沐言风一眼,万种风情,随即转身跑远了。
沐言风一手拎着鸟笼朝外间行去,一边对着雪衣女小声说道:“本来想让你给娇娇解解闷,没想到你那么不识趣,居然敢争宠,现在好了,你就一个鸟在廊下待着吧,看看蓝天白云,看看飞过的鸟雀。”说罢,冷笑一声。
跟在沐言风身后的竹安,不禁抖了抖,果然跟国师大人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即使是只畜生,也不行。国师大人孤单一人二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找了个妻子,你这鸟还不识趣地去争宠,不是活该被挂在外面晾吗!
捻指过了四五日,皇帝下旨将平津侯韩长青招为临安公主的驸马,半年后正月初八吉日成亲,已在宫中传遍了。
赵缨络听闻此消息,心中并无任何波澜。临安啊,这一世,既已遂了你的心愿,就看你如何抉择。倘若你仍是选择韩长青,就不要怪她手下不留情了。这边她正在心中想着临安的事,那边正主就来了。
赵雅琴走到殿中,眼角眉梢都是笑,瓷白的肌肤上映上一片红晕,如雨后蔷薇,娇艳朦胧。她看到赵缨络,亲切地说道:“皇姐,谢谢你,我知道是你帮的忙。”她虽然从小就嫉妒赵缨络,但此时却是真心地感谢她。
赵缨络心中冷笑一声,逢场作戏,谁不会啊。她也是笑脸相迎,淡淡说道:“皇妹,说哪里话,我既然答应了你,肯定就会尽力为你去做这事。如今你已是韩长青的正妻,即使有什么事发生,他也不可能越过你,再娶其他人为正妻,你尽可放心。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话,千万不要被甜言蜜语哄得昏了头,凡事多想想,实在拿不定主意,还可以跟贵妃商量,切不可做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
赵雅琴心中明白,前一句话是在提醒她。父皇若是在这半年内驾崩了,她就要守孝三年,但是圣旨已下,韩长青就算不愿意,也要忍着,绝不可能在这三年内另娶她人。
至于后面一句话,却是完全听不懂赵缨络在说什么。她为什么会去做无法挽回的错事?心中虽有疑惑,也未开口问,只是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记住皇姐的话了,皇姐放心吧。”
记住了?但愿吧,希望你不要再后悔今世的所有选择。
看着她明亮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期待和甜蜜。赵缨络透过那双眼睛,突然想起了上一世的赵雅琴,同样是这双眼睛,里面却饱含了无数的心酸,好像历经风霜的老太太一般。
那时候,得知一切的赵雅琴,好似疯了一般,冲到重华宫,抱着她的腿,哭得痛不欲生。直到此时,赵缨络依然记得她的竭嘶底里。
“永嘉,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永嘉,我承认我以前总是嫉妒你,恨不得你死,但是现在我更恨韩长青!他毁了我们赵氏王朝,毁了我们所有人。你说的都是对的,那就是一匹冷血残酷的饿狼,完全没有人性!我恨韩长青,我更恨那个贱女人!她抢走了我的一切!永嘉,你说我该怎么办,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没有勇气再面对任何人!我好痛苦,可是我既没有勇气自杀,也没有能力去杀那个人,我该怎么办?永嘉。”
那时候赵缨络早已被囚禁,根本不知道韩长青到底对赵雅琴做了什么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她过得很悲惨,原本丰腴的小脸,不过是过了一个月,已成了尖尖的锥子脸。脸上也是毫无血色,憔悴不堪,简直苍老了十多岁。
赵缨络听了赵雅琴的话,有些欣慰。也许正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才让赵雅琴从她自己编织的梦中清醒过来,认清了韩长青的真面目,对她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赵缨络有些同情赵雅琴。她被人设计,亲手毒死了八皇兄,而赵雅琴又何尝不是呢?她不过是一个单纯的公主,一心爱慕一个人,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是一场骗局,也是个可怜人。
赵雅琴说没有勇气自杀,而她呢?那时候的她之所以苟活着,不是没有勇气自杀,而是不愿自杀。她还没有报仇,不能屈辱地死去。
周围光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弯了,交错着狰狞的阴影,投在她的身上,带着些许决绝。她想着即使杀不了韩长青,也不能让他好过!
赵缨络小声地问赵雅琴:“韩长青是不是还没拿到玉玺?”
赵雅琴突然停止了哭泣,惊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赵缨络淡淡一笑,平静地说道:“我自然知道,我可是皇帝哥哥的亲妹妹,也是正统的赵氏血脉,他姓韩的不过是个谋权篡位的小人而已!临安,你去告诉韩长青,就说我知道玉玺的下落,让他来见我。还有,他若是不杀你,你就想开点吧,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生活,为了那种男人不值得。我们确实都犯了错,但是我们要知错就改,只有那样,因为我们而死去的人才不会恨我们。”
赵雅琴楞楞地看着她,小声哭泣道:“永嘉,你是不是也要离我而去,所以才会说这种话?”
赵缨络叹了口气,淡漠地说道:“这个人世已经容不下我了,我对这个人世也失去了信心,我只想去陪父皇母后,还有皇帝哥哥和八皇兄。不过临走之前,还是要提点你两句,不管你做错了什么,你毕竟是我皇妹。”话音中透露出淡淡的伤感,仿佛对人世充满了绝望。
赵缨络贴在赵雅琴耳边喃喃说了几句,赵雅琴看着她坚决的目光,抱了抱她,转身走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那时候,赵缨络看着跌跌撞撞而去的赵雅琴,心中想着,无论如何,这也是她的皇妹,她做不到完全袖手旁观,虽说一切都是赵雅琴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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