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玉华仙君从无极崖归来,一人一兽都会自动消失不见,估计心里也是清楚,有玉华仙君在,主人是不可能看到他们的。与其留下来碍眼,不如远远地消失不见,倒也知情识趣。
慢慢地,落樱已经习惯了那种一千年在能见一次的日子,对她来说,玉华仙君回来的那几个月是最欢快的,恨不能每时每刻都待在他身边,只要能多看上一眼,心底就会忍不住生出甜蜜。她特地在玉华仙君的内殿设了张软塌,每天晚上就睡在那里。
睡觉之前可以多看他几眼,睡醒之后睁开眼就能看到他,有时候夜里偶尔醒来,还可以偷偷地看上几眼他安睡的模样。慢慢地,她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分离,正是那无尽的分离时光,才会让相见变得格外珍惜。
也是在那漫漫的等待时光中,她学会了隐忍和满足。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少见一刻都是折磨,多看一眼都是赚到。
有一次,玉华仙君从无极崖回来陪她过中秋节,他第一次牵着她的手去放河灯,两人头上戴着幂篱,毕竟玉华仙君是整个九重天上最尊贵的人,若是被人发现了,估计河灯也放不成了。所有人都知道玉华仙君在无极崖闭关,却很少有人知道,每隔千年他都会回来数月,自然没人怀疑过那头戴幂篱的人是他。
玉华仙君站在银河畔,看着无数的荷花灯漂浮在水面上,随水而流,载着无数人的心愿流向远方,竟有些莫名的悲伤。他低头看着闭眼认真许愿的小人儿,忽而觉得,能这样长长久久地被一个人喜欢着,挂心着,竟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那一日枝头的桂花开得层层叠叠,走在神殿里,鼻尖满满的都是浓郁的桂花香。玉华仙君一手牵着落樱的手,两人漫步在花树下,影子纠缠在一处。许是刚刚看了河灯,看到无数的人在祈愿,他忽然生出一股冲动,转头看着落樱,声音浅淡慵懒,“小樱,你为何会喜欢我?”
落樱冷不丁听到那句问话,心头微颤,只觉那淡雅的嗓音带着一丝勾人的韵味,呼吸都停止了。她停下脚步,脸微微扬起来看他,双颊红艳艳的,宛如银河里那照水的莲花灯,带着淡淡的粉。她的声音那般轻软,就像是一阵阵吹来的晚风,“仙君,我喜欢你,喜欢你如瀑般的青丝,时时缠绕我指尖;
喜欢你入鬓的长眉,说话间轻挑慢勾;喜欢波光潋滟的眸子,看着我时带着柔情;喜欢你高挺的鼻梁,惹一线烟华;喜欢你薄薄的冰唇,总是带着淡淡的绯色;喜欢你身上淡淡的晚香玉,闻了只觉宁静安然。”她一边说着,一边踮着脚尖,用手深情地描画他的轮廓。
玉华仙君被她眼中的深情刺到了,似乎有什么在心里破土而出,月色中,花树下,他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不是在头顶,而是在心里。那一瞬间涌上的满足,将他的心填满,或许以后真的再也放不开她的手了吧,那时他这般想着。
当等待的时间也变得甜蜜,当分离的日子也变得满含期待,时间就会转瞬即逝。
落樱已经忘记过了多少个一千年,唯一在提醒着她,时间还在流逝的,就是小娃娃的身高了。当初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一个美少年。
虽然长高了,也长大了,落樱依然会亲昵地叫他“丫丫”,每次看到,总觉得心满意足,就好像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一般。少年有一双含笑的眸子,看人的时候深邃幽远,眼底波光点点,平日里总是恣意欢畅,神采飞扬。
而胐胐兽也在百年前化形,如今倒是他成了小娃娃,只不过跟小红鸟不一样的是,他化形之后不是滴粉搓酥的小娃娃,而是个明眸皓齿的胖娃娃。每次看到那圆滚滚的小肉墩,落樱都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为此胐胐兽经常会用凉飕飕的小眼神看她。
原本的两只爱宠转眼间都化形长大,落樱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总爱看着两人发呆傻笑。她还是那般溺宠着两人,总喜欢给他们做些好吃的,或是让人到下界给他们买些好玩的,完全当成了亲儿子在养。就差等他们成年了,在九重天上给物色个儿媳妇了。
这一日,落樱挎着竹篮去云池采莲蓬,准备晚上做个莲子羹。她站在不远处的凉亭里,眺望着整片云池。荷花开得正盛,绿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田田出水的荷叶趁着万千红色的菡萏,娇蕊淡黄,在夕阳的余晖里,不胜娇媚。
晚风轻拂在脸颊上,带来淡淡的香,她正看得出神,水面随风泛起涟漪,云雾间红莲摇曳。闭着眼睛深呼吸一口,完全陶醉在这美景中。耳边忽而传来哗哗的水声,落樱心念一转,当即睁开了眸子,却被看到的一幕震撼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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