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屠下线,默默的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手机,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起来拨了出去。
电话刚响两声就被接起来了,龙屠问:“心情不好?难得见你拿他出气,他怎么得罪你了?”
电话里一阵沉默。
龙屠机敏的反应,蓦地蹙起眉,他看了一眼通着的电话,声音瞬间冰冷,“是你?”
顾熙拦截他的电话,本是想让他不要这么晚打扰她,却没想到听见这样一番话。
要说了解那个丫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不上暗夜的那几个人,但于他而言,他们的了解有些过头了,尤其是龙屠。
“她怎么了?”顾熙问。
龙屠语气骤降八度,不耐烦的说:“这话好像应该我问你吧,她今天杀你十次,难道不是你得罪她了?”
同样的问题,他们两个都想不通,顾熙有没有得罪她,他自己也不清楚,可就算他真的得罪她了,她又何苦拿游戏里的他出气?
顾熙说:“没事别去烦她。”
龙屠牙根一紧,磨牙声霍霍,“轮得到你来提醒我吗?你连自己的身份都要瞒着她,你有什么资格?你要是敢再截我的电话或短信,别怪我把你的事说出去。”
这样的威胁对顾熙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他淡淡的说:“这个世上最不想让她知道我是谁的人是你,如果你想说,我无所谓,反之,我还要谢谢你。”
龙屠讨厌他,一是因为他能在不见面的情况下抢走冷染对他的信任,二是他永远都可以用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面对所有的事。
蓝色的眼幽深微凉,“好,你想瞒着她,我成全你,不过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是另有目的,如果你想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我会亲手宰了你。”
“这些话轮不到你说,很晚了,别吵她,不想在看到你的号码出现。”
枫园,房间里烟雾弥漫,顾熙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轻声叹了口气。
天还没有亮,这一夜有她陪着,顾熙倒是觉得过得很快。
想想龙屠的话,说的没错,她从来都不会像今天这样拿他来发泄情绪,白天的时候他就觉得她怪怪的,这几个小时更能证明她的确奇怪。
黑掉屏幕的手机被他再次按亮,犹豫了一下,他发了一条短讯。
文家。
司徒葵坐在桌前,电脑已经关机,她目无焦距的盯着漆黑的电脑屏幕,昏暗的房间遮掩了她的表情,也淹没了她的情绪。
手机叮了一声。
看着顾熙发来的短信,她拿起手机点开。
——【睡了吗?】
手机锁屏,扔回了桌面上。
昏暗中,一声清浅的冷笑,夹杂着几丝嘲讽。
暗夜军团,帝都鎏金黑卡,这个世上手持这张黑卡的人有多少她岂会心中没数?
暗夜军团的上校,他以为她不知道他是谁吗?居然骗了她这么久!
他似乎忘了,他们的结识是她师傅介绍的,一个连身份都不清不楚的人她真的会交付自己的真心吗?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偏偏没有想到这一点。
手机再次叮了一声。
司徒葵看了一眼。
——【晚安。】
司徒葵拿着电话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回复,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一下子从顾熙变成了凯尔,她需要时间来整理这一切。她拨通龙屠的号码,龙屠几乎是瞬间接起。
“你没事吧?”龙屠冷冰冰的声音夹杂着一点不高兴。
司徒葵心情不佳,懒得去探究,“没事。”
“没事就好。”
听声音就知道她情绪不高,龙屠想问她发生了什么让她不高兴,可是他又不想听到她说她不开心的原因是因为顾熙。
司徒葵没有解释今天这种抽风的行为,她说:“你知道三十年前顾家有个人因为背叛暗夜被赶出去的事吗?”
“你说的是顾长德?”
他能这么快的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司徒葵有点意外,“你也知道?”
“不是很清楚,只是听我父亲说起过,当时因为他,几个家族差点引起内乱,不过听我爷爷的口气,这件事孰是孰非并没有得到真正的结论。”
说完,龙屠奇怪的问,“你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人,你认识他?”
“也不算认识,就是无意间见到的,他帮了我个忙,也跟我说了些事,所以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就只有龙屠了,她知道龙屠不会骗她,不管他刚刚说的那些是真是假,顾长德的事总归是耐人寻味的。
顾长德的话她不完全信,却一直在心里惦记着,总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
龙屠有点搞不懂她,她现在所做的那些琐碎的事,在他来看来没有一件跟她重回暗夜有关,可是她却做的津津有味,宁愿在这被一些不入流的人坑害,也不肯跟他回去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龙屠,你能帮我问问你爷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能。”龙屠冷硬的拒绝,“阿染,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去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重回暗夜吗,为什么你一定要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你到底还要在这浪费多久的时间,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再回去?”
司徒葵的沉默换来龙屠的一声怒叹,“你说话。”
“说什么?”司徒葵淡淡的语气跟龙屠的怒声相比,就像一只放弃垂死挣扎的小猫,有气无力的同时带着难以磨灭的绝望。
听着她这样的声音,龙屠有些不忍心,放软的声音仍是夹杂着刚烈的戾气,“说你会跟我回去。”
“我会回去,但不是跟你回去,也不是现在,我说了,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回去,我知道从小到大你都不赞成我做的任何决定,但是这次我希望你能支持我,因为,我的身边只有你了。”
她的话说的龙屠心抽痛了一下。
以前,她从来都不会说这种令人心疼的话,即便她活的并不开心,也从没抱怨过一句。
“怎么会,你不是重新认识了好多朋友吗,你认定的朋友不会错。”
“是吗?”
一声质疑,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该如何抉择。
顾熙,凯尔......
他应该认出她了吧,可是他为什么不说自己是谁?
龙屠不愿意见她这样否定自己,“难道不是吗?你不是一向都很相信自己的眼光,为什么现在会质疑自己?”
电话里,司徒葵沉默了很久。
龙屠知道她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能让她连他都瞒着的事,八层是跟凯尔有关吧!
半晌,司徒葵问:“龙屠,如果凯尔现在出现在我面前,你会主动告诉我他是谁吗?”
这个问题太贴近现实,龙屠想都没想就说:“不会。”
司徒葵低笑,“我就知道。”
龙屠从一开始就认出了顾熙,他什么都不说,司徒葵并不怪他,她了解这个家伙,他就连隐瞒都是坦坦荡荡,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
龙屠说:“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知道他是谁。”
“就因为你不喜欢他?”
龙屠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但在凯尔这件事上,他却百般计较。
他不喜欢凯尔,是因为她喜欢他,说来可笑,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讨厌一个人竟然会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听不到他的回来,司徒葵也懒得再问,她重重的呼了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反正我也没见过他,就算他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来,有什么区别呢。”说着,她自己嘲讽的笑了一下。
“别再说那些胡话了,你想知道顾长德的事我会帮你打听,还有,忘了告诉你,帮何美害你的人我抓到了,你要不要见见?”
司徒葵惊讶的问:“你说的是会下蛊的那个人?”
“嗯,他叫廖承杰,是何美的姘头。”
司徒葵顿了一下。
“怎么了,你在听吗?”龙屠还以为电话断线,看了一眼。
司徒葵说:“你刚刚说何美的姘头?”
“有什么不对吗?”是不是姘头对他们俩说应该没什么差别,她这么惊讶反而让龙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司徒葵嗤声笑了一下说:“她还真是有心,一边哄着司徒海,一边还能让自己的姘头来害我,这种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人有点奇怪,他好像认识我。”
“认识你?不是说他是跟何美一样从乡下来的吗,怎么会认识你?”
龙屠也在纳闷,他查过这个人,并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他看到我的第一反应太过惊讶,而且,我毁了他的东西,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司空见惯了似的。”
听他这么说,司徒葵倒是来了兴趣,“司空见惯?有点意思,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对我们龙大将军司空见惯。”......
关麦旭想了一宿,越想越觉得自己以前跟司徒葵的那些过节很可能导致他命丧黄泉,那女人脾气那么臭,要是她真记仇的话,以后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可是他要是突然服软讨好,会不会显得有点太刻意?他要怎么做才能既讨好了她,又不会显得那么无事献殷勤呢?
琢磨到凌晨,他终于想到一个绝顶的好办法。
——
一大早的司徒家的大门被人敲响。
佣人打开门,看到门外站了几个警察,赶紧去叫司徒海。
何美一听有警察上门,心里咯噔一下。
昨天没什么动静,她以为司徒葵威胁她的话不过是说说而已,毕竟上次的事包括司徒文开车撞她,她都没有追究。
出了房门,刚好司徒文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妈,出什么事了?”
何美脸色有点难看,她摇了摇头,“没事。”
廖承杰到现在都没有联系她,难不成是真的扔下她不管了?要是没了他的帮忙,她以后该怎么办?
正在想,警察站在门前看了她一眼说:“请问你是何美女士吗?”
何美点了点头,僵硬的脸上藏不住那抹慌张。
警察拿着一张逮捕令走到她面前说:“你涉嫌绑架儿童,人证物证都有,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闻言,司徒海一怔,急忙走过来拦住警察手里的手铐,“警察同志,你们没搞错吧,我太太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Z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何美上次进局子闹出的那点事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警察看了司徒海一眼说:“司徒先生有什么疑问大可以上诉,现在我们是来逮捕,不是跟你们商量,您夫人涉嫌绑架的是司徒葵小姐的儿子,我们已经有人证,也有物证,如果你还想知道具体情况就跟我们一起去警察局吧。”
上一次何美能从警察局完好无损的出来是因为廖承杰的帮忙,可是现在,她几乎可以预感到自己只要再踏进那里就永远都出不来了。
她没有忘记司徒葵那天在餐厅说的话,那个男的别的本事没有,让人进警察局出不来的本事还是有的。
她慌忙的抓住司徒海的胳膊,使劲摇着头,“大海,不是的,我没有做过,是那死丫头诬陷我,你快帮我求求情。”
司徒海愕然的看着她,距离上次的事还没过多久,警察又来抓人,司徒海就算再傻也知道警察不是来逗他玩的。
他看着何美,满眼失望,“你是不是疯了,绑架孩子,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司徒文轻蹙着眉心,虽然惊讶,但却不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她看向司徒海说:“爸,妈都说了她没有做这样的事,司徒葵现在恨不得我们全家都去死,她拿自己的儿子开玩笑,还说出这么荒唐的事,您真的相信吗?”
“大海,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没做过这种事,你要相信我。”何美的苦苦哀求让司徒海再次心软。
可是,司徒海心软并不表示警察也会心软,啪的一声,手铐铐在了何美的手腕上。
何美一惊,挣扎着拉住司徒海的手,“大海,大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是司徒葵诬陷我,是她,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这几个警察能找上门,自然是接到了命令,同时也了解过事情的经过,见她居燃可以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警察也是服了。
拷住何美的警察说:“何美女士,你放心好了,这一次不是你狡辩就能宣判无罪的,我们得到的证物里有你亲口说出买凶的录音,另外,证人除了你买通的三个人之外,还有一位是特种部队的军长,如果你想被从轻发落,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主动认罪比较好。”
闻言,何美拉着司徒海的手慢慢滑落。
她完了,这一次,她真的完了。
她没想到廖承杰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更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就栽在那个小贱人的手里。
惊恐之余,她看向司徒文,顾忌着站在身边的司徒海,她只是用眼神告诉自己的女儿去找人救她。
司徒文虽然不喜欢那个土里土气的廖叔叔,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能耐,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她也只能厚着脸皮去求他帮忙。
何美被警察带走,司徒海一气之下竟是晕了过去。
“爸!”司徒文一惊,赶忙去扶他。
司徒海最近这段时间既忙着公司的事,又忙着澄清家里的这点事,外加司徒葵给他的压力也不小,以至于血压不断上升,现在何美又被带走了,他终究还是没抗住。
——
关麦旭做事虽然没有顾熙那么利索,但也不是没头没尾。
警察局的大门前,一群记者早就在这候着了。
这段时间司徒家的这点事,件件都能上头条,这么好的新闻素材,这些记者谁会愿意错过?
从警车里出来,所有的摄像机都对准了何美的脸。
上一次她进警察局不过是接受调查,并没有戴手铐,而这次她却是被逮捕来的,这样的差别说明了什么,这些明眼的记者们都懂。
除此之外,他们看懂的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传闻中那位帝都军团的人也许真的存在,不然何美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进警察局两次。
司徒家默默无闻的大小姐,这是准备反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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