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争是介于法族、灵族和异族之外的另一种存在,俗称,天师。
从他觉醒开通天眼之后就算计着天底下所有的事,但唯独一点,他算漏了自己女儿的命运。
他能预料到别人的生老病死,也能算计和改变很多事。
他从一个庇佑天下的天师,变成一个满腹算计的师长,一切为的不过是女儿的一条命。
当年司徒葵一出生,他就预料到了这个孩子的寿命,一个人的命有多长可谓是天机,即便是至亲的人他也不会说出这个孩子活不过十岁。
几年后,他自己的孩子出生了。
一双诡眼让他如临大敌,可是最后他的还没有抵得过天命,他的孩子被人抱走,他的妻子因失去孩子不得善终。
从那时开始,他开始计划一切,一步一步的谋算,想要将自己的孩子从那要命的鬼窟中救出来。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从很早以前就做了两手准备,一是自己潜入暗夜,保护自己的孩子,寻找机会救出她。
二是利用另一种方法,置之死地而后生。
司徒葵的命只能活十年,十年,对他们全家人来说都是转眼即逝的事,为了不让他们因为失去孩子而伤心,也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活下来,文青争在司徒葵七岁那年将自己女儿的脐血换到了她的体内。
换句话说,十年后的司徒葵就已经不再是司徒葵了,而是一副寄样着冷染灵魂的躯壳。
因为冷染没有觉醒,所以司徒葵一直都跟正常人一样,有着自己的情感,也有自己的灵魂。
直到冷染被炸死的那一刻,真身死了,躯壳也不会再活下去,于是冷染就变成了司徒葵,或者说,她变成了另一个自己。
这样的话对于文媛来说就像是天方夜谭,她仿佛这么多年一直置身在一个梦境当中,一切都是虚假的。
她看着眼前的司徒葵,不知道是该相信她是她的女儿,还是该相信文青争的话。
她想念她的女儿,但如果她的女儿在十岁之后就已经不是她的女儿,那么,她想念的到底是谁?
“文静,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自私?”
文媛想哭,但却哭不出来,就好比她当年知道司徒海背叛了她时一样,心里翻江倒海的想要发泄,可是她却发泄不出来。
她起身,脚步踉跄,走到文青争面前,手高高的扬起,却没有落下。
她慢慢攥紧拳头,泛红的眼尽是失望。
转身,看到司徒葵,她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摇了摇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此刻的司徒葵没有正常人的情感,面对这一切她没有任何感知,对于文青争的这番话,她也没有任何影响,她甚至不认识他是谁。
文昌宏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埋怨文青争的做法,但是他也知道他这么做是最两全其美的做法。
至于司徒葵,不管她是谁,她都是自家的孩子。
一旁,顾熙听着这些话,除了不可思议,还有的就是满心解不开的疑惑。
如果司徒葵十年前就已经不是司徒葵,那么,五年前的人应该算她是谁?
“你现在可以说说,我在你的计划里代表的事什么角色了吗?”
司徒葵动了动眸子,转头看了她一眼。
虽然她没有情感,但并不是没有智商,文青争的话她都听明白了,至于顾熙在这里扮演的角色,想一想,好像有点复杂。
事到如今,司徒葵已经快要觉醒,文青争所有的棋子都已经不在需要。
他看着顾熙说:“抱歉,你不过是我的一步棋,当初我是故意接近你,为的就是让这场棋局走的更加完美。”
顾熙眉心一拧,“你就不担心你的棋会下错?”
文青争摇头笑了笑说:“我的棋,每一步都是我精挑细选,唯有你,是绝对不可缺少的那一部分。”
顾熙一定会问原因,文青争用不着他亲口问,因为到了现在他已经不打算再隐瞒什么了。
他走上前,看着顾熙说:“五年前,的确是我把你骗到这来的,小葵被人下药是意外,但就算没有那个意外,她体内的蛊虫也是我早就安排好的。”
闻言,顾熙一脸不可置信。
蛊虫……
廖承杰,原来是他的人。
文青争不觉得这有什么,又说:“我做这些是因为我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我需要你在小染变成小葵之后守在她身边,是为了提防整个暗夜。”
“我把你介绍给小染,却从不让你们见面,我要让你对她上心,甚至爱上她,不惜为她牺牲性命,知道为什么天底下这么多人我为什么偏偏选中你吗?”
这个问题正是顾熙想问的,天底下这么多人,为什么这个人一定要是他?
顾熙说:“是因为你早就知道我是顾家的人。”
文青争不否认,点了点头,说:“也不全是,你是顾家的人,这一点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这是你欠她的!”
文青争愤怒的上前一步,紧逼顾熙的视线,“如果不是因为你母亲的躲避,不是因为你父亲的自私,小染不会成为暗夜的少主,更不会一出生还没有被她自己的母亲抱过一下就被你们顾家的人抢走,她的母亲不会因此抑郁而终,这一切都是你们一家人造成的,你觉得你不应该还吗?”
内心的坍塌,是痛,还是麻木?
这是顾熙第二次听到这番话了,在他的心里,那份亏欠是他永远都换不清的,他想对她好,再知道这一切之后更想加倍的对她好。
可是听着文青争声声的埋怨,他的心就好像怎么都填不平了似的。
他看向司徒葵,多希望这种时候她可以站出来,哪怕是只给他一个眼神,让他知道她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也好。
然而,她没有。
她站在那,一动不动,对于这些话,她没有给予任何的反应。
文青争继续说:“你们顾家的人,真的把她当成暗夜的少主吗?从小到大十九年,把她关在一个牢笼里,若不是我在她身边,她早就成了个废人!少主?那不过是他们的一个傀儡罢了,他们怕她有自己的思想,怕她有所作为,从没想过让她觉醒,甚至连这两个字的意思都没有对她说过,凯尔,这就是你的家族,你觉得你还有资格留在她身边吗?”
文青争要说的话全都说完了,他突然看向一直站在沙发后面的司徒晗尧,目光微冷,一点不念亲情。
“带上你的孩子,马上离开这,这里不欢迎姓顾的人。”
是谁说司徒葵的心里一点情感都不剩的?
她对于其他人的确是麻木的,但是唯有一个人,是任何人都不可以动的。
金色的眸冷冷提起,带着一抹敌意,她看着文青争,“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就不是?”
司徒晗尧蓦地跑到司徒葵身后,抱着她的腿,叫了声妈咪。
不管司徒葵是第几次醒过来,她对这个孩子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他难过她会心疼,他笑她也会开心。
瞪着要动自己儿子的人,司徒葵脸上完全没有就别的亲情。
“我说了,别动我的人,否则,不关你是谁我都不会对你客气。”
——
房间里一地的杂乱没人收拾。
司徒葵坐在床上,看着对面站着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半晌,她问:“你们看什么看?”
司徒晗尧看了顾熙一眼,顾熙给他使了个眼色,他走上前,拉住司徒葵的手问:“妈咪会不会不要我了?”
他这么一撒娇,司徒葵瞬间心就软了,“不会。”
“那我呢?”
闻言,司徒葵抬头看了一眼顾熙,她微微皱了皱眉,“你的情况有点复杂。”
是挺复杂的,连顾熙自己都觉得心乱如麻。
司徒晗尧突然扑倒司徒葵的怀里说:“妈咪,你还没给我生妹妹呢。”
顾熙在这一刻不得不称赞这小子的机灵。
他笑了一下,司徒葵不冷不热的瞥了他一眼,“你被利用了,不生气?”
顾熙轻叹,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气,但是跟生气比起来,我更想留在你身边照顾你,文青争说的没错,这是我欠你的,我不祈求还清,我只想看着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司徒葵看着他,金色的眼近乎透明,“我想要什么?”
顾熙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相信你会自己想起来的,等你想清楚了,你来告诉我,你还想不想要我。”
心,跳动了一下,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司徒葵点了点头,“我现在想要的,可能是个妹妹。”
司徒晗尧靠在司徒葵的怀里,伸出一根手指,郑重其事的对顾熙说:“一定不要弟弟。”
这东西怎么一定?
顾熙无语的戳了一下他的脑袋。
——
之后几天,文媛一直没有回来过,文昌宏知道她只是一时想不开,想着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好。
司徒葵这几天只专注着做一件事,顾熙说让她自己想,她虽然不知道该想什么,但也认真想过了。
客厅里,顾熙带着司徒晗尧下楼吃饭,文昌宏不在,只有文青争一个人。
这个舅公看起来对他有敌意,司徒晗尧不是很喜欢他。
他坐在顾熙身边,同仇敌忾似的看着文青争。
“我说的话你应该想过了吧,你跟小染不合适,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会同意她跟你在一起,跟不会让她再回暗夜。”
文青争不想让她重会暗夜的心情顾熙明白,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让她回去。
但是分手,他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顾熙给司徒晗尧夹菜,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半晌,他问:“鬼面和洛蛇,是你救走的?”
“是。”文青争也不瞒他。
“他们是你的人?”
文青争不说话,等同于默认。
顾熙看着他,不是很明白他的套路,“既然你一直都在小染身边,当年为什么要让他们去暗夜偷人,而不是告诉她一切,正大光明的把她带走?”
文青争有他做父亲的难处和心酸,这么多年冷染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是暗夜的人没有教她,但是同时,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跟她说明一切。
暗夜的人是怕她对他们产生威胁,而他,是怕她受到伤害。
当然,这些话他并不打算对顾熙说。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我没必要跟你解释。”
顾熙点了点头,念及他也算是用心良苦,顾熙不打算埋怨他什么。
“司徒文的死,也是你做的?”
文青争冷冷的说:“不是。”
顾熙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文青争知道他不相信,他说:“我做过的事我不会否认。”
顾熙垂下眼睫,司徒文的死到现在都是个谜,不是他,还会是谁?
文青争不想让顾熙留在司徒葵身边,同样也不想让这个孩子拖累她。
他看了看他们父子俩,说:“我做了这么多,无非是为了让小染离开暗夜,现在她已经出来了,我希望你能为她考虑,你在她身边只会给她带来危险,倘若哪天暗夜的人因为你而发现她,我做的这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文青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白了就是想让他们父子离开。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她好,就带着孩子离开,让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我说我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呢?”
楼上突然传来司徒葵的声音。
顾熙回头,就见她淡淡的笑了一下。
顾熙皱了下眉。
她刚刚是在笑吗?
“妈咪。”
小家伙委屈的叫了她一声。
司徒葵走过来,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而后看着顾熙,“别跟我说你在动摇,如果你敢丢下我,我就带着你女儿跳楼。”
顾熙愣怔的看着她,半晌,他蓦地站起,惊讶的看着司徒葵,“你……”
司徒葵挑了一下眉梢,“我什么我?你让我想的事我已经想起来了,我要你,就算生气也得给我忍着,儿子都给你生了,你想往那跑?”
顾熙在最迷茫的时候听到这番话,对他来是是鼓励,是支持。
他感激的抱住面前的人,提着的心总算是能安稳的放下。
文青争突然站起,一脸的不敢相信,“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想起来的。”
司徒葵笑了,她推开顾熙,看向文青争,“师傅,你太小看我了,就算你看透所有人,也不可能看透一个即将觉醒的暗夜尊主,你的石枕可以控制我一时,但是我的能力却在你的预料之外,天师,真的能控制天下的一切吗,如果能,要我何用?”
“小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司徒葵没有埋怨什么,她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一直以来您都对我很好,非常好,以前我只觉得自己有个好师傅,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有个好父亲,谢谢你。”
文青争做这么多要的不是她的一句谢谢,他要的是她平安。
他摇着头说:“小染,你能不能听我一句。”
“可以,但是在听你说这些之前,我还有些话想要问你,我想这些话也只有你能回答。”
——
司徒葵走了好几天,杳无音讯,之后顾熙也走了,已经几天没有回来。
龙屠几个人在这守着,就连关麦旭都几乎搬到这来住了。
司徒葵的突然出现显然不在他们的预料之内,而文青争的出现,更是令他们惊讶。
关麦旭看到文青争的那一刻,下意识的认为他是鬼面装的,而龙屠,看到司徒葵那张平静的脸,似乎就已经联想到什么了。
“那天那个老者,是你?”
文青争点了点头,这些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并不陌生。
龙屠不敢相信的皱眉,“为什么,你明明活着,为什么要诈死?”
“因为我要离开暗夜,还要把小染也带离那鬼地方。”
闻言,龙屠愕然的看向司徒葵。
司徒葵淡淡的回视了他一眼,而后看向文青争,“杰森是你的人,我的死也是你策划的,这一切都如你所愿的顺利进行着,可我今天叫你来说的不是这些事。”
司徒葵看了看余娟,有看了看怪半仙,过了一会,有人说外面来了三个人,司徒葵问都没问是谁,就让他们把人带进来。
转眼的功夫,一间客厅人满了。
苏亥带着苏冬亚和苏启泽走了进来,当怪半仙见到苏亥的那可以,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苏老,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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