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似是未曾想过刻意去压制这件事情,甚至还与些许有意放纵的意思,沈清弄死莫菲,与他而言是有好处的,甚至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沈清知道吗?
知道,但她不介意为陆琛做嫁衣。
目标相同而已。她弄死莫家,陆琛弄死彭家。
也算是相辅相成了。
中午时分,陆琛秘书徐泽前往配楼,“请”沈清去总统府办公楼,后者面色淡淡,站在客厅望着徐泽良久,直至后者觉得她近乎要拒绝时,她才淡淡启唇;“走吧!”将小家伙交给老太太,同徐泽前往办公楼。
嫁给陆景行三年,沈清至始至终也未曾摸清楚从住宅楼道办公楼之间的捷径在哪里,当徐泽带着她在林子里穿来穿去时,沈清数次怀疑自己是否在哪里招惹陆琛了,徐泽是他派来杀人灭口的。
但这想法,在看见办公楼时悉数消失殆尽。
沈清进陆琛办公室之前,意味深长的撩了徐泽一眼,目光沉沉,带着窥不破的打量。
只是这一眼,让她颤了颤。
至今、两日过去了一国总统动用手段去查这位少夫人与z国那边的关系,到头来依旧是一无所获,怎能不让人感到惊颤。
要知道,一国总统出手,怎会有查不到的东西呢?
可偏生,就是无果。
办公室内,陆琛正在同某部长签署文件,沈清推门而入,二人均是抬头望了她一眼,部长见人,轻颔首,算是打招呼,沈清点头致意,算是回应。
等了数十分钟,陆琛与人交谈完毕,看了眼沈清,后者也算是识相,迈步过去坐在诺大的办公桌对面,陆琛笑望她,须臾之后,目光环视了这张实木办公桌。
“在过不久,这个办公室就会易主,”他伸手拍了拍自己坐着的椅子,继续道;“这把椅子,看起来是如此平常,或许在外人眼中,它只是做工精细点,匠艺高超些。”“但是否如此呢?”他问,将目光落在沈清身上,后者面色平平,未曾想过接话,在静默等着他言语。“这把椅子,看似就是一个摆设,但能坐在这里的人必定是历过一番寒彻骨之人,能走进这个办公室的人必定是踩着敌人的尸体过来的,自古以来;千秋万代,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改朝换代之事每日都在眼前发生,走在这条路上的人,除了坐上这个位置,没有任何退路,于他们而言,退,便是死。”首都政场之间的斗争何其残酷?
可谓是一步一个血印走出来的。
那些看似登上高位享受世人瞻仰的人,谁能想到他私底下是如此历经磨难才上来的?来时,沈清或许不知晓陆琛将她喊到总统府来是何意思。
但现在,已然知晓。
陆琛,她想用实际,亦或是用真实情景告知她这条路上有多残酷,亦或许,他需要自己做些什么。
这个当权者的心啊,是如此的缜密。
“你想弄死莫菲,间接性的推动了景行与彭宇之间的战争,这场战役,景行若是输,你们之间、一无所有是小,丧命是大,沈清、人这辈子最难得,便是看清自己此时站在那条队伍上。”陆琛的这番言语,无疑是在教育沈清,让她看清自己此时站在什么道路上。
“现如今的形势,斗争近在眼前,景行将俞思齐等外围好友悉数暗地里召回首都,权利之间的斗争,拼的不仅是手段,还有私底下的黑暗力量,沈清,你推动的战役,你又怎能全身而退?”沈清静默片刻,视线从桌面上的文件抬起来,而后落在陆琛严肃的脸面上,冷然开腔;“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在暗地里推一把。”借助z国那边的力量推陆景行一把,让陆景行这条路能走的稍微顺畅些。
“你就不怕我带着人家抄了陆景行?”沈清反问,话语冷厉。
陆琛闻言,眸子眯了眯,只听沈清继续道;“还是说,你以为我忘记了你们陆家曾经对我所做的一切?”陆家曾经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她不曾忘记过,不过是现如今,许多事情不愿在去提及。
陆琛眯着眸子瞅着她,半晌之后笑了笑,继而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撑在桌面上笑看开口道;“说说你的条件。”此次谈话,恍惚之间好似回到了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坐在自己跟前询问跟陆景行结婚的好处。
这个女子,永远都是那么冷静睿智,紧要关头,知道绕其道而行。沈清笑,眉眼弯弯,带着冷冷清清。“你们陆家还有什么是我看得上的?”股份?还是金钱?
陆琛想了想,似乎、确实也没有了。
金钱?沈清不缺。
权利?显然她并不感兴趣。换句话来说,她挑起战役,不过就是想给弄死莫菲与莫夫人给郭岩报仇。
“看来,在你眼里,老公孩子还比不上一个朋友。”陆琛激将的话语落在沈清耳里,微微刺耳,她想用如此方法来刺激沈清,但后者,仅是一声冷嗤。“因为朋友从未算计过自己,但老公呢?”这年头,人心换人心。沈清说这些,并没有其他意思,不过就是不想给陆琛一种她这辈子非陆景行不可的错觉。
如他所言,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给他错觉,无非就是个他伤害自己的权利,沈清不傻,自然不会如此做。“我弄死莫菲才是主要,陆景行与彭宇之间的政治斗争,不过是顺带,您要看清楚。”“所以,即便是陆景行在这条路上跟人斗得你死我活,你也只会旁观?”如果真是这样,那陆琛觉得他今日的作为都是白瞎了。
沈清未曾应允,真是到了紧要关头,旁观是不存在的。
但是与不是,她为何要告知他呢?
沈清与陆琛的交谈,并不算愉快,甚至是有些许的僵硬。
“你嫁进了陆家……。”
“但你们从未将我当成自家人来对待过,”陆琛的话语还未说尽,沈清便接了过去。
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当权者的眼里,只有利益,阴她的时候可曾想过是自家人?
这方,首都商场,莫家与彭家在首都为数不多的企业都被陆槿言给封杀了,甚至是快很准。如她所言,过了昨日,她与彭宇之间便只能是敌对状态,无论是从家族利益出发还是从个人出发,都是如此。
多年前的她们因此事分道扬镳,多年之后在重蹈覆辙,这一次,还能如何?“老板、彭家的企业都已经让人下去了,”秘书推门而入,见自家老板站在窗户前看着屋外阴沉沉的天气。
连续喊了几声都未曾有人回应,甚觉奇怪。正欲要再度开口时,陆槿言言语了;“放话下去,不死不休。”
最后四个字说出来,何其严肃。
有些东西啊,是逃不掉的。
这夜间,陆槿言下班回家,路上被人堵在公司门口,目视前方来人,面上含着一股子清浅冷笑;“天寒地冻的彭先生大驾光临,当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前方来人,不是彭宇的父亲还是谁?
对方一身正装,立在自己跟前,与自己父亲不相上下的年纪,周身一如往常般散发着儒者的气息。“聊一聊?”他问。陆槿言耸耸肩,表示愿意,而后转身朝大厅一侧会客室而去,后者紧随其后。
“陆董如此赶尽杀绝是否有些太过心狠手辣?”尚未站定,身后声响响起。“不算、”陆槿言摇了摇头,对于心狠手辣这四个字显然是不接受的。倘若是真的足够心狠手辣,多年前的那场博弈中就该千金散尽赶尽杀绝。
而不是留到现在。
“彭叔、我尊您,唤您一声彭叔,您比谁都知道,我们两家之间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拖下去,对谁都都残酷的,”陆槿言凉凉的话语在不大的会客室里响起,没有一丝感情。
甚至没有半分半豪的温度。“从小,我就知道你是个目标性很强的女孩子,多年过去,这种感觉是愈发强烈了,”彭父的话语平平淡淡,听起来是夸奖的言语,可却没有半分夸奖的味道。
陆槿言静默,未曾继续言语。
用沉默来代替一切。
政治之间的斗争,谁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都是下狠手而已。
“即便多年过去,你与彭宇之间也只能是落得个敌对的下场?”
“肩负家族使命,谁敢将自己的情感摆在首位?当初、我们二人都已经做出选择了。”当初分开,就已经做出选择了,如今在来说这些话,已经过了时机。
彭宇选择回归家族,而她亦是如此。
做出选择的时候,就足以证明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可能性,多年来默默无闻的牵挂似乎已经证明不了什么了。“倘若错过此次机会注定要孤独终老呢?”后方,男人沉稳的嗓音传来,洁白的会客室里在没有太阳的时候显得格外冷清,甚至是有些静悄悄的。如若错过了此次机会会孤独终老呢?
孤独终老有如何?
如果她一个人的孤独终老能换来家族的繁荣昌盛,那又何妨?
谁敢保证彭宇不是如此想的呢?“孤独终老又何妨?”陆槿言冷然的话语冒出来,淡淡的,没有多少感情。
后者未曾言语,良久之后,她听闻一声叹息响起,而后紧接着是会议室大门被推开合上的声响,如此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
挺拔的背脊也有酸痛的时候,缓缓的,她伸手扶着墙面,靠在墙壁上微微喘息着,甚至是可以将背脊贴在冰冷的瓷砖上,让冰冷的气息透过整个后背,原想着能稍稍好过些,可后来才发现,不过徒劳。这种感觉,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不想了,不想了。
有些事情如同蜘蛛网似的,你越是想,越将你缠的不能动弹。这夜,陆槿言回到总统府时,沈清正抱着哭闹的小家伙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为何哭闹?
苏幕说,下午发烧了。半岁来,第一次生命贡献在了这个阴雨连绵的夜晚,小家伙脑门儿上贴着退烧贴,沈清一手拿着奶瓶喂着白开水,一边轻哄着,生病的人,最能造腾。
而沈清,本就是没什么耐心之人,可无奈,生病的小家伙,只要沈清,就连平日里带得多的苏幕跟老太太也不要了。
夜间、陆槿言归来本是要找沈清交谈一番的,可看着眼前的情势,只得作罢。
这夜间,小家伙又哭又闹有吐,沈清与苏幕可谓是一宿没睡,老太太夜间不时起夜上楼观看,总统府的医生这夜也是累的够呛。
一宿未闭眼,直至凌晨苦恼的人停歇,沈清才抱着小家伙靠在床头浅眠了会儿。
一宿不睡并不算什么,可怕的是一宿不睡还要被小家伙撕心裂肺的哭闹声所折磨。
次日清晨,苏幕亦是满脸疲倦,拖着疲惫的身子下楼,老爷子开口询问;“好些了吗?”“闹了一晚,烧退了,”管家倒了杯水,苏幕伸手借口,一股气喝了个干净。
而后坐在沙发桑轻柔鬓角,见老太太欲要上楼,出声阻止;“清清刚抱着辰辰睡下,母亲还是晚些时候吧!”若是上去吵醒了,不得哭闹成什么样子呢!苏幕揉着鬓角头疼不已,徐泽清晨便来了总统府,见陆琛坐在沙发上,且苏幕还在身侧,欲要开口的话语又直直顿住了,苏幕见此,深深敲了他一眼。
陆琛起身,朝茶室而去,徐泽紧随其后。
“查出来了?”陆琛问。“没、”徐泽这话,回应的稍稍有些没底气。
走在前方的人闻言,猛然之间蹙眉转身,凝着徐泽,带着些许不悦。
“只是z国那边又动荡了,彭娟手下的一个财务被带走了,也是同一拨检察院的人,且来势汹汹,没有藏着掖着,而是闹上了新闻。”
彭娟被带走时尚且还有些藏着掖着,但此时财务总监被带走。
光明正大,甚至刻意闹上新闻,陆琛闻言,原本微寒的面色更是厉害了。
目光越过徐泽落在屋外,微眯着眼在思忖什么,良久之后挥了挥手;
“继续盯着。”他就不信,会没有一点点风浪起来。这方,陆景行正在某处忙着,接到陆琛电话时稍稍有些错愕,按理说,这种时候是不该跟他联系的。
谁知晓一开口,陆琛直奔主题;“沈清将莫菲的绯闻爆出去的同时,彭娟在z国被最高检的人带走,关押了足足三日,昨日晚间,彭娟手下财务总监被带走,且还闹上了新闻,陆景行,未知的方向有人在推动着这场战役的进行,问问你老婆。”
陆琛这话,说的足够明白了吧?他自己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想让陆景行去问,可即便是陆景行问,沈清也不见得会说啊!“z国?”陆景行似是疑惑,话语微微扬起。他又想起了沈清手机里的那个未知电话,很难不想起。“知道了,”陆景行言语,收了电话。
如同陆琛所言,太子党之间的斗争并非权利的斗争,还包括黑暗势力的争斗,陆景行此时虽身处国外,但、、、、手中动作却是不减。
铺网之时,难免会有些不能顾及妻儿。
所以这日、陆景行挂了陆琛电话,一个电话拨给沈清,将这躺在床上的母子二人吵醒时,沈清是满腔怒火往上蹭蹭的冒着。
小家伙没睡好,被吵醒,张牙舞爪的哭闹着,床头上手机震动不停,沈清抱着儿子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月嫂奶妈听闻声响赶过来。
沈清这才得空接起陆景行电话;开口便是一声冷厉苛责;“你最好有天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