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过后,整个屋子里都是暖烘烘的,温热的水气还没散开,顾云曦的小脸粉扑扑的,泡澡真是人生享受之最,有种说法是,被温热的水包裹着,就如同在妈妈的肚子里,被羊水保护着,那份安全感让全身心都放松下来。
顾云曦想到这话,有些感慨,如此温暖,爱着自己的娘亲就在一旁,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姓云也好,姓顾也罢,只要娘亲在,就好。
上辈子没有娘,这辈子,都算是补上了。
“云曦,发什么愣呢?”
“啊?娘,你刚刚说什么?”顾云曦想到自己亲娘,痴痴笑着。
“我让你叫瑾妍去。”
“奥,这就去。”顾云曦跳下床,呲溜蹿出屋子。
叫来瑾妍,顾云曦坐在桌边,又看着她的美丽娘亲发呆,她这才发觉,白日里的娘与现在不大一样。
也不管她娘同瑾妍说着什么,忍不住出声打断,“娘,你变美了。”
“傻孩子!今儿怎么了,沐浴一番说什么胡话呢?”
瑾妍轻笑出声,“你娘白日里戴了人皮面具的,这么好看一张脸在青楼被瞧了去,不得吃大亏。”
“啥?人皮面具?”顾云曦眨眨眼,颇为吃惊。
“你瞧瞧你,多不关心你娘,每日梳洗之时你都未发现?不光失忆了还变傻了。”瑾妍打趣道。
顾云曦撇撇嘴,方才踏进水里她就晕晕乎乎的,闭上眼享受来着。
“行啦,傻丫头,一会儿与你说。”云烟宠溺地看了眼顾云曦,随后转过头与瑾妍继续说道,“我也就是想问你,愿不愿意与我们一同走?”
“我?姑娘带着云曦够辛苦了,若是加上我,怕是赎身的银子都不够。”瑾妍面露讶异,从没想过云烟会想着带她一道走。
“银子你别担心,早前妈妈就说过,我和云曦离开不用银子赎身,所以,赎了你,银子也是够的,若是你不愿跟着我们,离了青楼也能好些吧,你的日子也不大好过,没了我们,就真是一点倚仗也没了,虽说我也没能帮上你什么,但总好过你一个人。”
云烟如此说不是没理由的,一个粗使丫头没了主子,也就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以前楼里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主子走了,那留下的丫头成天被折磨,妈妈也不会管这些事,只要不惹着客人,最后那丫头上吊自尽,好在及时发现了,救了回来,妈妈见着糟心,打发了。
“姑娘不必担心我,楼里的姑娘们我还是应付得来,那些个小厮丫头奈何不了我。”
“可是……”
“娘,瑾妍若是想留下就留下好了。”顾云曦歪着头,思绪未停,她隐隐知道,瑾妍在做些什么,她可绝不是普通的丫头,像涵叶那般,除了欺软怕硬,生活便是没了其他追求来。
“姑娘,你不用担心我,若我支撑不住了,我定会寻你的,这些年,你也算我半个娘了。”
“哎,看着你们俩长大,搁谁也放不下。”
“娘,又不是日后见不到了,作何这般感叹,再说了,我们这还没离开,安阳村那儿咱也还没定嘛。”
云烟笑骂,“没良心的丫头!”
“你摸摸,看我有木有良心。”顾云曦胸膛一挺,朝着云烟凑过去。
三人顿时笑作一团,这丫头啥时候这般活泼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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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夜,早晨起来,雨水稀稀拉拉地落着,看着这天气,顾云曦心情不太美丽,趴在窗台边,看着街道上撑着油纸伞买菜的人,冷冷清清。
“云曦,天凉了,你趴窗台上就加件衣裳。”
“知道了。”
顾云曦头也没回,随口应了声。
昨日云烟去找过妈妈之后,许是妈妈真的有些生气,没再找她们母女,刚刚的早饭也是让泉子给送了屋里,丢下句不用上台就走了。
云烟叹了口气,也别无他法,窝在屋里收拾收拾也是好的。
顾云曦在屋里待不住,吃了早饭,就想出门去,八月十二了,还得想办法打听打听薛五爷那儿的事,好歹三百两银子,可不能就这样没了。
突然想到什么,她忽然叫了她娘一声。
“怎么?”
“娘,你哪儿来的银子啊?给薛五爷的三百两。”
“云曦,你也大了,有些事,娘也不想瞒你。”
看样子,是有故事要讲了,顾云曦将凳子往云烟边上挪了挪,就安心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昨日你也听见了些话,楠姨是娘以前身边的人,京城安国侯府啊,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云烟感叹地摇摇头,又接着说道,“娘在那里待了八年,走的时候,你爹偷偷给我们娘俩一千两银子,当时硬着骨气,没要,你爹存了钱庄,娘到底还是去取了。”
顾云曦见她回忆往昔,多少都是难受的,连忙出口安慰,“娘,没事,我们俩如今好好的,一千两算是了断干净了,再说了,这本就是你应得的,生了我,不给点赡养费啊。”
“娘没事,也没想其他的,如今都三十岁的人了,也不会再奢望什么,我只是担心,以后,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来找你,你便随他回去,你爹心里有你的,当初也只是迫于无奈。”
“再无奈,自己的孩子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合着怀胎十月,要了命生了孩子的不是他,生下来了,赶出门落了个清净,天底下哪里有这般便宜事。”顾云曦反应有些大,一是她本身就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二来,她也最讨厌这种不负责的男人。
没担当。
“云曦,你又说什么呢,我和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认你爹,就算你不入他云家大门,不入云家的宗牒,你都得知道,你爹叫云青阳。”云烟说急了,一口气没顺过来,猛地咳嗽起来。
顾云曦心头也憋了气,忍着恼怒,给云烟抚背顺气,再倒了杯水给递过去。
云烟喝下水,不咳嗽了,但脸颊还通红通红的。
顾云曦觉着这屋子里越发地闷了,有些不耐地说道,“我去后院透透气。”
说罢,就开了门出去了。
云烟手臂撑在桌上,抚着额头,心里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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