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如何？”顾云曦并不想待在这别院中瞎想这么多根本解不开的谜题。
见没人说话，顾云曦接着道，“司徒，先出去逛逛吧，难得来了江南。”
司徒云玦沉闷的态度，让她都没有办法继续鼓动下去。
“丞羽。”顾云曦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放在穆丞羽身上。
“没事，丫头，我们出去转转。”
顾云曦却是看了看司徒云玦，总有些放心不下。
“司徒，一起，我们去戏园子小酒馆之类的，打听打听，我们现在连高家的背景都一无所知。”
“丫头说得对，刚来江南，怎么也得看看，当初毛玄那宅子里烧掉的东西肯定也与此事有关，虽然过了五年，但去探查一番，总好过在这里呆坐着。”
司徒云玦神色有一丝松动，两人都静静等着，他会答应的。
顾云曦看他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兴奋地笑起来，“走吧，听说你前日逛了逛，今日就带我们走走吧，这人生地不熟的。”
“对了，丫头，一会儿再去做一身内衬的衣裳，不然，那件衣服都没法穿。”
听见二人说笑起来，司徒云玦听了微微张了张嘴，“你们又要做衣服？”
“不等着了，就先做着，我们今天陪你逛。”顾云曦赶紧赔笑道，想到那日丢下司徒云玦一个人，心里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再去趟普陀寺？”若说逛这江南苏城，司徒云玦能想到的就是那高高的了望塔了。
“好，拜拜佛，说到佛，这里写信能送回去吗？啊，文轩呢？”顾云曦这一串连着的反应，惊叫起来。
穆丞羽失笑，“你这才想起文轩？”
顾云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这不是成日里事情太多了嘛，我这脑子，哪里记得住。”
“人家好歹帮过我们，你呀。”穆丞羽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都是在偷着乐，没记住其他男人，这可是个好现象，“让上官娟娘在先前那个城里头留了口信给文轩，你放心吧。”
“恩，那就好，那我现在能写信吗？这么久没消息了，娘都得担心坏了。”
“写可以写，不过从驿站慢慢送回去，估计得好几月了，没准儿我们过几天出发回去，还快些。”
“那我们会过几日就走吗？”
“不会。”
“……合着你刚刚说的都是些废话？”顾云曦一巴掌给穆丞羽扣过去。
只要两人打闹，司徒云玦就真是没眼看，不耐地打断二人，“还出门吗？”
“出！这就走！”顾云曦撒开穆丞羽就往外跑。
走在街上，今日的天气，还是如同那日般，有些阴沉沉的，顾云曦抬头望了望，“还是喜欢大漠里的艳阳天，那天空太美了。”
“可是热啊。”穆丞羽想到在那大漠里都还要穿这么多，浑身都难受。
“楚暮的人，或者说是高家的人，是不是已经认出你了？”
顾云曦突然问道，因为路上那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实在不像是普通人回望那么简单。
司徒云玦看了看走在后面逛着小摊位的一对夫妻，笑了笑，“能不被认出来吗？就冲着面具，想不认出来都难啊。”
“和穆大世子走在一起，回头率就是高，生活时时刻刻都是那么丰富多彩。”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打趣我。”穆丞羽将揽着她的手收紧，“怎么？还想躲开我不成？”
顾云曦轻笑，“还真有点儿这想法。”
“我看你是又想挨打了。”
“有本事你来打！”
司徒云玦加快了几步，将他们丢在几步之后。
很快，就又到了这普陀寺门前，今日，却有些不同。
门前，恭敬地站着一位老者，披着袈裟，看上去，似乎是寺院中的住持。
“三位施主，可是来上香的？”
顾云曦缓缓答道，“我们第一次来江南，听闻这普陀寺的独特，还有了望塔的风光，便上山来了。”
“这样啊，老衲是本院的住持，今日院内了望塔在进行维护，所以，有不便之处，还望三位施主多多包涵。”住持手中挂着念珠，双手合十，向着三人。
“既然这样，我们也到了这院门前，不如进寺上柱香，也算是为保此行平安。”
尽管顾云曦平日里和穆丞羽嘻嘻哈哈，到了关键时候，这言辞却是恭敬合理。
“好，三位施主请。”
三人跟上，顾云曦跟在住持身后，上下打量了一通，没发现什么，但心中却是习惯性的产生了一丝怀疑，一个住持，因为了望塔维护，就守在这寺院门口，看上去，并不像是告示，而像是在等他们，否则，来一个香客，住持就领进去？
怎么想，都觉着不合理。
方才他说话间，手指都在念珠上摩擦，分明是紧张的样子。这一切，顾云曦都看在眼里。
到了一件庙堂，顾云曦习惯地环视一圈，才落在正中的观音像上。
玉白色的佛像，站立在庙堂中央，底座便足有一人高，顾云曦仰望而去，穆丞羽从一旁买了香火，碰了碰顾云曦的胳膊，唤回了她的注意力，将点好的香递给她。
顾云曦跪在蒲团前，还算虔诚，许了一个愿望，很大很大，闭着眼，都在偷笑，随即磕了头，刚起身就见着穆丞羽在一边好笑地看着她。
“干什么？”
“你方才在笑什么？”
“我许了一个愿望，估计实现不了，我还告诉观音菩萨，若真视线了，我就回来还原，捐献五百两金子！”
“你这是得多大的愿望啊，就你那小财迷的样子，能拿出五百两金子，这个愿望怕是得赚一座金山才行了吧。”穆丞羽打趣她。
顾云曦扭头，不理他，愿望可不能说出来，否则就不灵了，哪怕是这么大的愿望。
她希望他能幸福平安，坐拥天下。
在两人咬耳朵的时候，司徒云玦也跪在佛前，嘴唇轻轻蠕动着，默默许愿。
顾云曦看他万分认真的样子，没由来地有些心酸，不用想也知道，不管他许下多少个愿望，总是离不开他的家，还有瑾妍，或许，他自己都不重要，也要还整个司徒家的清白。
她扭头看向穆丞羽，“你许了什么愿望。”
“希望你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开心快乐。”
“看来你的愿望视线不了了。”
穆丞羽偏头，认真看她，“为什么？”
“跟你在一起啊，少不了打打杀杀，我宝贵的生命啊，时时刻刻都在饱受煎熬，这一辈子跟定你，你的愿望如何实现？”
“你个臭丫头。”穆丞羽心中却道，定要许她一生荣华，平安幸福，在那万人之上的位子，没人可以欺负到她。
自然，他还有一个愿望，替父母报仇。
看向她的侧脸，这个丫头就像是一个开心果，永远都带着笑。
司徒云玦许了愿，站起身。
三人准备就此离去，住持又从菩萨的身后走了出来，“三位留步。”
“住持，请问，还有何事？”顾云曦就觉得他不简单，不知道能不能抓住他的马脚。
“今日普陀寺，人少，一早过来的香客除了高老夫人，也就没别人了，高老夫人留下一个锦囊，说是给下一个到来的人，所以，老衲在门前可以等了好些时候，才把你们给盼来了。”
这样的说辞，似乎也合理，能够解释得通为何这住持在门前等候，不过……顾云曦抬眸问道，“住持，这高老夫人为何留下这样一个锦囊来？”
“锦囊里面是什么老衲就不知道了，只是这高老夫人想来心善，为这普陀寺贡献良多，今日早晨听她说起，以前的愿望成真了，也是为了还愿吧。”
尽管这般说来，还是疑虑未消，但顾云曦还是点了点头，“这样啊。”
“请三位随老衲来一趟吧。”
顾云曦始终保持着警惕，拉着穆丞羽的手轻轻扯了扯，提醒了他一下。
穆丞羽的警惕也不比顾云曦的少，在别人的地界上行事，怎么能不多一个心眼，回握她，让她放心。
从庙堂出来，绕到后面，到了一间平房前，住持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三位请进。”
“住持，我们就不进去了吧，您拿出来便是，我们三个人，怕是打扰了。”
住持看了看三人，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司徒云玦身上，“那这位施主同我进去吧。”
司徒云玦站得靠前些，似乎若是就一人进去，选上他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司徒云玦扫过他们二人，看见他们的神色，也知晓了些许他们的疑虑。
“住持，想来高老夫人放置的东西，对我们来说也没那么重要，我们还有些事，着急下山回去。”
直截了当的拒绝已经很是明显，那住持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并没有一丝尴尬闪过。
“三位施主，在这普陀寺内，切勿心急。”
一个住持，话说到这份上，怎么都觉得奇怪。高家，又是高家啊，高老夫人到底放了何物，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顾云曦意味深长地看向那位老住持，“住持，你直说，你想干什么？”
住持的神色太过淡定，淡定得让顾云曦觉得不安，似乎已经深陷阴谋中。
“不过一个锦囊。”住持打开房门，进了屋，很快，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有了一个深蓝色的锦囊袋。
顾云曦冷笑，不过一个锦囊？就冲这位住持对他们的警惕毫无疑惑，就是很大的问题。
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和尚，被人质疑，一丝情感都不流露出来。顾云曦好笑地接过锦囊。
穆丞羽眼疾手快，抢下来，他担心其中有什么古怪，会伤害到她，“我来打开。”
顾云曦轻“恩”一声，偏头去看司徒云玦。
他的兴致似乎一直不高，今日来，也没说几句话。
穆丞羽打开了锦囊，锦囊里面是一把钥匙，他将钥匙拿出来，疑惑地看着住持。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或许是高老妇人意有所指，其他的，老衲便不知了。”住持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这房门前。
顾云曦听着这云里雾里的一句话，丝毫没有头绪，“住持？”
叫了他一声，也没有得到回应，顾云曦好奇地从穆丞羽手中将钥匙拿过来。
“这个钥匙看着好生奇怪。”
其实这把钥匙对于顾云曦而言，倒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这钥匙不符合大央的样子，不是那扁平的一块小金属片，而是类似于现代的钥匙，微端有一个方便手拿住的圆片，然后便是一个圆柱体，上面突起一点。
“圆孔的锁芯，还从未见过。”穆丞羽想了片刻，也确实没见过这模样的钥匙。
“那就是特制的，至于锁芯，得去高家一探究竟了。”顾云曦说完便开始回想昨日那间屋子里的摆设，似乎没有地方可以用到钥匙。
“走吧，先回去。”
一趟普陀寺之行，似乎没有那么圆满，而且，三人丧气得连要买衣服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
买了午饭回到别院，三人简单吃完，再探高家的心便蠢蠢欲动。
高老夫人是谁？在买饭的时候便简单打听了一下，是如今高老爷的母亲，已经年过七旬，不过身体很不错，信佛，几乎每隔五天就会上普陀寺去一趟，也是当年高老太爷在江南正式建立势力时，惊动一时的女商客，在江南也算是有名的一个人物，不过，如今不管世事，吃斋念佛。
给他们三人一把钥匙，着实想不通，想到先前那位住持等候的样子，还有对于他们的不客气，怀疑，都没有丝毫的愠怒，很明显是理解和清楚的，至于内情，或许只有高老夫人和那位住持知道了。
钥匙到底是不是高家的钥匙，高老夫人是敌是友，满满的疑团笼罩在整个高家宅邸的上空。
“去禁地还是去去高家内宅逛逛？”顾云曦对着穆丞羽挑眉。禁地的环境，让她并不想多待。
“高家内宅，这大白天的，是你想去逛逛就能去逛的？”穆丞羽真是服了这个丫头了，还真不怕被人给逮住。
“你就不怀疑这把钥匙是高老爷书房的钥匙之类的地方？”
“我想再去看眼那块石碑，今日带上纸笔，我要抄写一份。”司徒云玦插上话，态度很坚定。
“好吧，听司徒的。”顾云曦摊摊手，司徒云玦在这一路上，都是老大，突然沉闷下来，多少不习惯，既然他说了，又本就是他家的事，自然，听他的。
“走吧。”
收拾好，三人就翻墙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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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他们今天去了一趟普陀寺，今日上寺庙去的人实在太少，似乎院中也没有人，我们没太好跟上去。”
“查到住的地方了？”高老爷回身。
“恩，就在新化街。”
“就在府后？”高老爷惊了一下，这新化街是后街，街上的住户不多，高府当初修建之时，因为禁地的存在，想把那条街所占的地也全部圈下来，但是，听说就凭借高家的势力，也始终没能谈妥拿下那一片，那几处院子，除了三户平民，有两处都处于神秘状态，这么多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便没再记起那条后街的存在了。
“他们怎么会住在那里？”高老爷喃喃着，还在回味其中的意义。那处院子难道真是穆丞羽的？这么多年，楚暮在高家长大，不可能是他的，否则……那秘密还能瞒下这么多年？
“我们还简单打听了一下，已经很久没见过那屋子有人进出了，就这两日，见到他们这两男一女。”
“我不放心，走，再去一趟禁地！”高老爷心下有些慌，穆丞羽和司徒云玦，万万不能让他们发现禁地的存在，不能让他们发现禁地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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