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翻了翻，就是些小事了，很快，就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不是一句话，而是类似于一封家书的话，写给司徒兄妹的。
“云玦，瑾妍，如果你们能看见这封信，我想我肯定已经不在了，你们兄妹二人一定要好好活着，尽管，不能看着你们长大，我也不会后悔做出了那个决定，请原谅父亲，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对错，出身所决定的东西，我希望就到我这里为止，你们不要去追溯，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关于楚暮的事情，爹不想做更多的解释，如果能杀了他，就去做了吧，养虎为患。”
这一小段话，让司徒云玦更懵了，顺手递给了穆丞羽，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司徒云玦还指望着穆丞羽能给出解释来。
穆丞羽也理解不了这来龙去脉，只是……他看懂了最后一句，想到之前的那句“司徒野和杨心诞下一子”，很明显，这就是楚暮了。
“司徒，别纠结这么多，回京，想办法杀了楚暮，遵照你爹的遗愿。”穆丞羽将小册子丢在面前的桌上，不以为意。
这两日，他们已经想得够多了，可是，却一直在死胡同里转来转去，如今一条路摆在面前，照做便是。
高家与楚暮的关系如此明朗，而司徒野既然能留下这样一段话，就摆明了他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就依册子上所写之言，不用追根溯源。
“司徒。”
“可是我想知道我爹是为什么死。”
“因为他做了一个选择，可能是选择了你们，放弃了他应该要做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就是背叛。”穆丞羽看见司徒云玦微变的神色，补了一句，“其实这也不过是我的猜测。”
“他们可能是一个组织吧。”顾云曦也猜测道，否则说不通，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这些人，除了这般解释，也不知该如何了。
顾云曦看他们还在思考这事，不免开口将他们的思绪拉回来，“你们能不能想想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难道就成日里闷在这屋子了研究已经与我们无关的事情上？”
司徒看向顾云曦，刚要说话，就被她打断，“不要说有关，你父亲这样说了，意思就是这些关系牵扯到他为止，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顾云曦说着说着就有些恼，司徒云玦的状态不对，尽管没有萎靡不振，但已经进入了沉重悲痛的感觉里了，如果真的不把他拉出来，他们这京城也就别想快些回去了。
穆丞羽赞同顾云曦的话，但此事终究牵扯到司徒云玦，还是得看他的意思，楚暮若是收到了他们在苏城的消息，就不是司徒云玦一个人危险了，“司徒，我们要么现在就去高家探个究竟，直接找高老夫人或者高老爷问个清楚，或者，我们今晚就离开苏城，直接回京。”
林鹤是不会再告诉他们更多的东西了，只能去高老夫人那里一试了。
三人相视一眼，顾云曦点点头，行吧，最后去一趟高宅，不行就想办法把高老夫人给绑了。
这会子是晚饭的点，三人商议片刻，便直接去了高家内院。
既然可能全家都聚在一起吃晚饭，那就正好省了事儿，不用挨着去找了，就等着他们吃完饭，高老夫人回房的时候，他们跟上去。
不过，前提是他们得先找到饭厅，高家宅邸偌大，司徒云玦在那了望塔上眺望之时，看见这宅院比穆丞羽的世子府还大上不少。
灵巧地进了院子，便一股脑地往前走，反正这后院禁地应该离内院特别远。
小心翼翼地避开在府间穿梭的小厮婢女，差不多一盏茶时间，才看到了三个婢女提着食盒，往一间屋子去。
这屋子从外面看，很大，上几级阶梯，敞开的大门也能隐隐听得屋内的欢声笑语。
高家人子嗣虽然算不上多，但是终究是有那么几房的，纵使从高老太爷那时候就已经有几房姨太，但，内院大权始终在高老夫人手里，完全不能撼动。
那些年，多少次挑衅，设计陷害，这位当家主母的权利也不能减了半分。
若是这些人知道那禁地，知道那石碑，仔细看石碑上的名字，只有大房这一脉。
三人到了屋子后边，找了一处隐蔽之处的窗户，穆丞羽轻轻挑开，看向里间。
里间两大圆桌，主位上一位老人，笑得正开心。
今日她卸下了十几年来的担子，心情特别好，自己这向来善解人意的大儿子似乎发现了她的愉悦，特地组织了家宴，还买了她最爱的糕点。
但是，母子之间，永远有隔膜，都怪他太过固执。
三人在屋子外等了许久，晚宴才散去，众人自然都得等着老太太离开，才能散开来。
高老爷扶着高老夫人慢慢走下楼梯，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穆丞羽扬扬下巴，示意跟上。
高老爷刚离开，三人还正在考虑如何才能进去不惊扰到这位老人家，便听得屋里一声，“进来吧。”
三人一愣，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叫他们三个，否则不是叫的自己，然而主动现身就是傻子了，哪成想，房门打开了，“你们不用躲了，我知道小玦来了，进来吧。”
小玦这个称呼，是陌生的，也是亲切的。三人从暗处现身，叫到了司徒云玦，自然是由他来问好，“高老夫人。”
“进来吧。”高老夫人走路平平稳稳，和方才被高老爷扶着的蹒跚完全不同。
“不用疑惑，我们那个时候学的东西，可比你们扎实多了。”老夫人带着笑，纵使心情再好，那发声总是带着些许老态，她进了屋，自己就坐上了主位，“你们随意坐吧，壶里有水，你们渴了就自己倒。”
高老夫人可是年过七旬，这神采奕奕的样子，顾云曦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莫不是那种长生不老的武林高人，还能听见他们这微小的动静，不可小觑。
“你们的疑惑，我可以回答，但是，你只需要按照你父亲的嘱托去做就好，至于这些根本没意义的事情，知道了就过了吧。”
“老夫人？”这句话，司徒云玦有些不明。
“你应该叫我一声姑奶奶，怎么着也是你爹的姑姑。”
司徒云玦脑中乍现一句话来，“司徒长女嫁入高家”，莫不是这位就是？
“司徒家的没落也都怪我，这是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了。你们可见着了石碑？”高老夫人稍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三人神色，便知晓，也不等他们回答，接着说下去，“石碑已经换过一块了，上面记录的名字，都是前朝血脉，一代一代传下来，到了现在。”
高老夫人说得很平静，真的像是在讲一个简单的故事。顾云曦有些昏昏欲睡，近日来，每天都觉得困，想来是折腾这么些日子，太过疲倦了，所以，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方才那平淡话中的惊涛骇浪。
只是没有听见高老夫人接着说下去，陡然间清醒，习惯地看向穆丞羽，然而穆丞羽的脸色用震惊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再扫向司徒云玦，已经石化了。
“咳咳，发生什么事了？”顾云曦真的只是略微走神了一下，错过了什么。
高老夫人看着这个机灵的丫头，挂着微笑，“丫头，困了？”
顾云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干笑两声，打瞌睡被抓包可不是件光荣的事情，“不好意思啊，老夫人。”
“他们俩估计没反应过来。”老夫人也不介意，端起白水饮了一口。
穆丞羽敛下惊讶，强忍着疑问也端起水来，缓缓，后面的，就看司徒云玦想问什么，想怎么处理了。
“姑奶奶？你刚刚说前朝？”
现如今的朝代已经一百二十多年了，这要追溯到前朝？前朝血脉？感觉真是戏剧性的一幕啊。
“是，你父亲的死，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就是因为他不愿意再做复朝的事情，只想顾好你们的小家，所以被当做了叛徒。小野几乎是我带大的，他受我的影响颇多，那些其实都是我的主张，只不过，在他们眼中，我是一个女人罢了，在这里面，女人的作用大概就是让血脉更纯正些罢了。”
“楚暮？”司徒云玦还是问出了口，有些不敢面对楚暮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自己父母这般恩爱，怎么会……
“杨心和我是一样的，只是为了留下前朝最纯的血脉，但是，我早已放弃了那大业，杨心不同，她的野心，让她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穆丞羽也在一边听着，看来这个丽妃还真是真人不露相，藏得够深，至于楚暮，这样一说，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那我父亲是……丽妃杀的吗？”父亲的死是皇上下的令，罪名是勾结谋逆，想来只有丽妃在皇上耳边吹了枕边风，再将证据放到了自己父亲的书房里。
“算是吧，但是，小玦，司徒家，死的可不只有你父亲，在京城，在皇上面前，一句勾结谋逆灭了你们一家，在江南，司徒家也只是叛变二字，全府被灭。”老夫人说完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鲜血四溅，惨叫声和亢奋声划破天空的场面，何其血腥！
“姑奶奶。”司徒云玦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悲鸣，轻唤了她一声。
“我没事，小玦，记住姑奶奶一句话，天道轮回。”
天道轮回，不管是朝代更替，还是罪有应得，都是上天注定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司徒一家的下场，让这位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存活下来的老太太认了命。
她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坠入朝代更替的深渊，如今就连自己的孙子孙女都搭进去了，她真的觉得悲哀，在自己儿子身边，她一直留了眼线，当得知，司徒家还有人的时候，她激动不已，自然也轻松获知了他的行踪，才有了后面那一出住持送锦囊，她交代了住持一定交给他们三人，但是不能让别人察觉是刻意为之，让住持自己编理由，才差点闹了个笑话。
“小玦，我记得，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
“是，妹妹瑾妍也还好，在京城。”
高老太太顿时热泪盈眶，多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擦擦眼角，“还在，就好，真好，真好！”
说了这么久，穆丞羽也已经完全明白，司徒家的事情，他纵然也觉得冤屈，但后面的事情也是司徒云玦应该自己处理的，倒是楚暮如今的位子，让他忧心，“老夫人，那这丽妃母子俩，就是合计篡位，楚暮登上那皇位，就意味着大央灭前朝复？”
“杨心母子自然是这样想的，阻止与否，看你们的了。”高老夫人明显心思都在司徒云玦身上，看了穆丞羽一眼之后，就一直盯着司徒云玦，“小玦，下回带你妹妹也来江南吧，让我看看。”
“好！”
“不用着急，我这身体，再活个十来年，不是问题。”
“老夫人，您的武功强到了什么程度？”顾云曦对那些都没太大兴趣，只对这老太太很感兴趣。
“这可别瞎说啊，我可是身体不好，需要隔几天就上普陀寺求平安的。”高老太太被这丫头逗笑了，就突然打破了方才的沉重。
看着这老太太小孩子的样子，穆丞羽摇了摇头，刚想让顾云曦别说话了，这丫头，就孩子气地怼回去了，“你就是骗我，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秘密，哼！还上普陀寺求平安，说起普陀寺，那个主持可真是太讨厌了。”
“啊？”高老夫人疑惑了，这送了钥匙给他们，难道不应该感谢吗，咋还怨上了？
“那个老头，也不多说话，就一个劲儿地把我们往一个小屋子带，那模样就像是坏人，我们想走，还瞎扯理由，不让走。”顾云曦耍小脾气上瘾了，双手抱胸，对着高老夫人一副你错了的模样。早上还真的紧张了一阵子，害怕是个大坏蛋打不过，三人都交代在那儿了。
“你也得原谅原谅住持吧，他很少与人打交道，吃斋念佛，在他看来，比和人说话有意思，我今天上午没交代太清楚，有些匆忙，想来，住持没处理好吧。”
“哼，你既然这么厉害，怎么不直接给我们钥匙，或者带着钥匙来找我们啊。”
“丫头，别说了。”穆丞羽都看不下去了，不知道这丫头怎么突然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了，都不像她了，她向来只对那些小混混这样蛮不讲理的态度，在这样的环境下，一般比大家闺秀还装得更大家闺秀。
“没事，穆世子，这丫头我看就是闷太久了，皮了。”高老夫人自然不会往心里去，都都隔了一辈儿了。“今日太晚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得熄灯了，明日我会去西楼苑，你们上那儿可以再找我说说话。”
高老夫人其实也毫无困意，但……她和她的儿子，就是现在的高家家主向来都有些不信任，两个人相互猜疑，也相互派人监视着，不过，这些高老爷都不知道，只知道，父亲走之前说过，要看好他娘，不能让她坏了大事。
这天色差不多了，不能让那边的人看出破绽来。
“那好，老夫人，我们就告辞了。”穆丞羽最先站起来，扯过顾云曦的手一拉就起来了。
“姑奶奶，明日见。”
顾云曦看了看，也学着躬了腰，与高老夫人告辞。
“从后窗走。”高老夫人一句话叫住他们三人，现在这个时候出去，不保证不会遇见人过来。
翻窗已经熟练，三人很快消失在了高家的夜色中。
高老夫人看着突然空下来的屋子，又轻轻擦去了滑下来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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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赶论文，熬了个通宵，今天又几乎满课，这二十多个小时以来，就睡了一个小时，哎，苦命的我，原谅宝宝吧~
要滚去睡觉了！晚安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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