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又来了？”
医院急诊室，等着下班的医生无语看着一个多小时前才离开的青年男女。这次不是男的受伤，换成女的了……小夫妻打架也要有点分寸啊，刚才头破血流够严重的，现在又血肉模糊……
“对不住，意外，劳您给看看。”米璃一屁股坐在就诊台旁的凳子上，把背转了过去，还一脸淡定地问：“要脱衣服不？”
“啊哟，你这小姑娘怎么弄得，”医生用镊子撕开衣服看了下，倒吸一口气，他刚看小姑娘不痛不痒的，还以为是皮外伤，这一看不得了，挺深的：“我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齐胤抿着嘴，使得他向来亲和的脸部线条硬朗了很多，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里有几根微红的血丝，这既是累的，也是因为内心充满了戾气。
他平生最见不得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要保护的人受伤。这其中又根据人物、情节和严重程度分为几个档次，比如，沈渊父母，在他眼前意外，死亡，那肯定是最高等的；而米璃受伤，本来跟他没多少关系，只是因为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是替他挡灾，所以勉强达到齐二爷的愤怒线。
保镖不在，因为需要留在现场做笔录。齐二爷发飙一发话，保镖放开了拳脚，那就不是原来的“防守”而是“反击”了。打人这回事非常有学问，他能保证，保镖一定会让对方记住这次教训，却又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没事，出了点小意外。”米璃看齐胤脸色不好，以为是因为自己给他惹了这么大麻烦不开心，当然不敢再给他添乱，急忙装作没事的样子堵住医生的质问。正在这时，门口一串骂骂咧咧的声音走过，那是另外仨在警察的带领下互相搀扶着过来治疗验伤。
齐胤眯着眼睛扫过那几个人，那仨转过视线往里看的时候，顿时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冷意，当下噤声不语——他们不会忘记，在扎了米璃之后，这个貌似温和的小白脸说了一句“别打死了就行”，吹响了那个大高个的疯狂反击战。
“今天意外怎么这么多。”医生也瞧见了门口的情况，嘀咕了一句，然后转头盯着米璃：“小姑娘，你这碎玻璃扎的有点深，我要一一拔出来然后给你消毒，会很疼，你忍着点。”米璃穿得有些潮偏非主流，妆画的有些浓还有点花了，整个形象不太讨喜的模样，可两次来这里算是熟人了，对医生客气，脾气爽快说话有点逗，又如此坚强……关键是有了冷漠男友的一衬托，医生瞧着小姑娘有些可怜，心里的同情就滋生了些许好感，态度就好了不少。
“行，动手，忍得住。”米璃大马金刀坐着，姿势狂放，颇有关公刮骨疗伤的风范。
“小伙子你扶着点儿你女朋友。”医生提醒杵在一边不吭声的齐胤，有些不高兴。在他认为，刚才米璃拿水壶砸了齐胤确实不对，小姑娘咋咋呼呼手里头没个轻重，该骂；可堂堂一个男子汉，不能回去了还打，拿酒瓶子扎女友啊，这性质可就不对了。啧啧，瞧这男人相貌堂堂的……
齐胤愣了愣，似乎反应过来医生是在说自己。
“跟她说说话，拉拉手什么的，转移她注意力给点安慰，都行。”医生越发觉得这小伙子不行了……这是对怨侣吧，小姑娘明显是弱势吃亏的一方，是要被抛弃的节奏啊。
“没事没事儿，”米璃急忙说，“我不怕疼的，医生你尽管下手，吭一声算我输。”
……医生无语，不再多管闲事，开了张方子先让齐胤去交钱领药。
“姑娘，你得把衣服脱下来，这创面有些大。”
米璃二话不说就把一半的衣服脱了下来，衣服拉动伤口让她嘶了一声，也就仅此而已了。
医生把剩下半句“慢点伤口和衣服有黏连”咽了回去。
“医生背心就不脱了成吗？”米璃外表狂放内心保守，光膀子她不怕，再脱，哪怕面对医生，就不行了。“我把肩带这么拽着成吗？”工字背心，拽一下应该就不碍事了。
“别动别动，我来就行了。”医生看她高难度反手扯衣服拉动伤口汩汩往外渗血，急忙喊停：“你们这些小年轻啊，一点都不注意，回家要被爹妈看见了，还不得心疼死。”
米璃咧嘴笑了笑，心道我爹妈才不会心疼，他们估摸着已经忘了有我这号人。
“你这男朋友……”医生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跟米璃聊家常分散她注意力，“脾气不太好吧？”
“啊，呵呵，这不是我男朋友，我朋友的朋友。”米璃痛得脸色苍白，额角冒出了冷汗，声音微颤，可语气不变表情不变：“这伤不是他弄得。”
“哦哦，那就好。”医生属于话唠型，戴着口罩堵不上嘴，碎碎叨叨：“我女儿快二十了，我就经常跟她说，有臭小子追呢，千万不能随便答应，必须得考察，得挑个脾气好对她好的，女孩子是弱势的，要过一辈子那么长，万一找个脾气不好的怎么办？”
“嗯，对，男人如果对老婆不好，那就不是个男人。”米璃遇上刺儿头的时候是刺儿头，平时就是一直肠子憨妞，你对我好，我就对你推心置腹。
“是吧，真该让我女儿听听你的话。”
两个人絮絮叨叨说着闲话，伤口的细碎小玻璃一一被夹了出来，快结束的时候，齐胤领了药回来。
“麻烦齐先生了。”米璃撑着桌子保持着姿势，只能微微撇头咧嘴笑了笑。
本来就有些狼狈憔悴的模样，此刻又因为疼痛白了脸色，偏还要扯出一个似哭非哭的笑……齐胤别过目光，把药放在桌上。
“姑娘你还得忍着点，有几个地方伤口深，我给你缝两针，放心，美容针，只要注意保养，以后是看不出来的。”
米璃趁着空拿手背擦了一下冷汗，哆嗦着苍白的嘴唇笑：“没事儿，这部位反正我自己也看不见，不闹心，缝成一朵花也不要紧。”
“立体纹身那可是要多收钱的。”医生开着玩笑，手起针落，穿透米璃的肌肤。
齐胤的胃里有些翻腾，他不像沈渊似的晕血晕针，可这鲜血淋漓的场面，看得心里还是不舒服——他看着都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个女人是怎么做到老僧入定的？
缝针，敷药，包扎，医嘱，忙了一通之后，米璃和齐胤终于走出了医生办公室。此刻晨曦微露，已经到了早上快六点。
“不好意思齐先生，这一晚上给你添麻烦了。”米璃不太会讲文邹邹的表面化，直白：“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事儿帮得上忙的，尽管找我。”
这浓浓江湖气息的……齐胤没接话茬，看了看米璃裸露在外的一条胳膊和血迹斑斑的后背，狼狈中透着可怜，他伸手想脱下自己的衣服。
“哎别！”米璃看出了他用意，急忙阻止：“你那衣服贵，别弄脏了。我没事，箱子里有衣服。”
齐胤没再坚持，点了点头：“马上先去下派出所，需要配合做个笔录。”他是打过招呼的，才让他们自由先到医院。
“成，真对不住。”米璃独臂大侠的模样，若不是对着齐胤在笑，真是一个标准的不良少女形象。
齐胤有些无法形容这个女人，一晚上没睡又闹腾让他有些疲惫，他点点头，走向停车场：“行了，先去派出所。”
“你去取车，我在门口等你。”米璃朝他挥挥手，没待他同意，便快步跑了出去。
哎你那伤口……齐胤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放下举起的手。
－－－－－－题外话－－－－－－
我米璃姐还是有优点的，知恩图报讲义气，勇敢坚强还漂亮……
今天你们姐夫生日，我问立哥我给你爹送个啥比较好，立哥淡定告诉我，你就送个吻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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