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之后,方雨依旧在绿松酒店上班,程玉跟她说过,其实可以不用去兼职的,上学期间需要钱的话,她可以资助她。
当然这些话她没有说的很直白,只是暗示了下,就被方雨给打断了,说是她觉得做做兼职挺好的,可以积累些社会经验,说她这些年都是在闷头读书,感觉傻傻的,否则也不会碰到何洋这种人愣是看不出来,若是阅历丰富,可能打一开始就看出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程玉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不管读再多的书,人总是要回归社会的,早一点经历社会历练,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国外的孩子,他们大多很早就经历感情,不见得成功,但是经此后,反倒能很快成熟起来。
程玉把何洋打了这事,过后还是担心何洋的家人去找方雨的麻烦,在绿松酒店他们是不敢,但是下了班出去的时候难保不会。
只是后来一直没听说有找她麻烦,程玉便嘱咐了句让她出入小心些,也就把这件事暂时给搁下了。
小逸来了之后,程玉轻松了很多,有人跟大麦玩了,他也就不时时刻刻粘着她了,也能多些时间去院长那里,跟着他学些东西。
这天院长有个很大的手术,程玉说好了要去观摩,可是小逸却跟几个同学说好了要出去,大人有大人的圈子,小孩儿也是有小孩儿的圈子,程玉就说不跟梁午去特殊联盟部里了,陪着小逸他们。
她这话刚在饭桌上说完,小逸就反对了,“不用,我们自己可以的,其他同学都没家长跟着。”
程玉想说不行,可是梁午却摆手不让她说话。
程玉知道小逸独立,但总觉得不放心,尤其他还要带着大麦这个熊孩子。
趁孩子不注意的时候,梁午凑到她跟前说,“我让人在附近跟着,你担心什么。”
程玉听到这里,才总算放下心来,她倒不是担心安全问题,她担心的是大麦那个熊孩子在外面惹事。
梁午就说她,“他再惹事,你也不能把他关在家里一辈子啊。”
这话程玉没话反驳。
去的时候,程玉给每人的背包里都装了不少吃的,水,水果,还有田婶特意做的点心和寿司,包都塞不下了,田婶这才给他们把拉链拉上,把两人送人车,去跟小逸的同学汇合。
两人出去一天,倒也没出什么事,下午四点的时候,打电话说是准备坐公交回来,梁午就说,这个时候坐公交肯定很挤,就问他们在什么地方。
小逸说了个地名,梁午就告诉他们,不要坐公交了,附近有个什么什么酒店,让他到哪儿去,等他们忙完,就过去,在那儿吃了饭再把他们带回来。
欧阳城一进酒店大厅,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儿,大的坐着,小的躺在大的腿上都快睡着了,旁边还放着两个背包,扫了眼四周,没看到梁午,也没看到程玉,心里不由讶异了声。
“四少?位置已经定好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说话的是何洋的妈妈,欧阳城是她通过何洋的姑姑何莉好不容易才请到的,希望他能帮着压制袁伟和程玉,儿子被打的那口恶气,无论如何她都咽不下去。
那天程玉把何洋吓的不轻,让他体会到了频死的感觉,大白天的想到都能惊出一身冷汗来,这给何洋的妈妈心疼的不行,所以她一定要出这口气,否则,晚上她儿子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可是,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欧阳城并没理他,而是朝着大堂沙发处的两个孩子走了过去。
何洋的妈妈虽然心里着急,可也只能跟了上去。
跟欧阳城一块来的曹荣,一看那孩子的容貌便了然了。
“小逸,你们两怎么在这儿?”欧阳城强压住内心激动的情绪问。
“我们在这儿等着吃饭。”小逸说。
“就你们两人吗?大人呢?”欧阳城说,“怎么一头的汗呢?”边说着边掏出身上的手帕,给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小逸下意识地朝后躲了下,欧阳城却当没看见,直接给人擦完了,这才把手帕装进口袋里。
小逸说,“他们还没过来,我白天带着大麦跟同学一块出去玩了,才回来。”
“玩的好吗?”欧阳城温和地问,“大麦这么小,不会闹你吗?”
“不会。”小逸摸了下枕着自己大腿已经睡着的大麦,“你们来这里吃饭的吗?”
欧阳城恩了声,“跟人过来吃个饭。”
何洋的妈妈想去催欧阳城,心说跟个孩子有什么可聊的,只是欧阳城别看表面温文尔雅的,看着对谁都很和气,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可真不好相处,所以他不说走,她倒也不敢催,她请欧阳城,是求人家办事的,不好触人霉头。
“既然吃饭怎么不到餐桌那边去坐,先点点东西吃,跑了一天,肯定饿坏了。”欧阳城看了大麦一眼,“这孩子都累得睡着了。”
“午哥哥刚才才打电话定位置,临时没空位,要等。”小逸说。
“那你姐和你午哥哥什么时候来?”欧阳城说。
“一个小时候左右吧。”小逸说。
这程玉还真够心大的,居然就这么放心,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带着一个四岁的孩子单独出来玩,四处看了下,不由在心里哦了声,难怪呢,原来暗中有人跟着。
“你们两别在这儿等了,先跟我一起过去吧,先吃点东西。”欧阳城说。
“不用了,我们就在这儿等就行了,我不饿,早上的时候,我姐和田婶往我们包里塞了很多吃的,现在都还有呢。”小逸说。
“可大麦在这儿大堂里睡也不是个事啊,这大堂里的冷气比较凉,别再给感冒了。”欧阳城说。
听到这话,曹荣不由翻了个白眼,大堂里冷气是比较凉,但哪有自家老板说的那么夸张。
可显然欧阳城知道这孩子在意什么,所以在欧阳城说了这话之后,小逸忙摸了下大麦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小手,凉凉的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欧阳城继续说,“现在感觉不出来,要等回去才会出现问题。”
小逸再成熟也毕竟才十二岁,那里有欧阳城这个老狐狸精明,再加上关心心切,就说,“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啊?”虽然跟这人吃过两次饭,但毕竟不是很熟。
“不会。”欧阳城说。
小逸说,“那好吧,谢谢了。”
欧阳城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温和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见他要抱大麦,忙说,“我来吧。”
“大麦认生,睡着了不给人随便抱。”小逸蹲下身先给小孩儿穿上鞋子,掏出身上的小手帕给小孩儿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这才准备抱起来。
“我来试试。”看他背上背着包,还要抱孩子,就忍不住上去接过他身上的大麦。
刚把他接过,那孩子大概是嗅到了生人的味道,就忙睁开了眼睛,“舅舅?”
“舅舅在呢。”小逸忙把大麦接了过来,抱在了身上,小家伙这才搂着舅舅的脖子,睡了过去。
小逸拍了拍他的背,这才对欧阳城歉意地说,“大麦他认生,睡着了,除了我姐,午哥哥还有我之外,谁都不让抱,我妈都不行。”
殴阳城摸了下鼻子,心里难免有些羡慕,“我来给你拿着包。”
欧阳城提着两个背包,领着那抱着小孩儿的孩子,后面还跟着一只猫。
何洋的妈妈,没想到下去接欧阳城,却还带着两个小孩儿一只猫上去了,他们要谈的可是正事,何洋的妈妈不由问跟在后面的曹荣,“曹先生,这两孩子跟四少什么关系?”
曹荣说,“我也不知道。”
何洋的妈妈说,“你可是四少的助理,你会不知道。”
曹荣笑着说,“我是四少的助理,可不是四少本人,这孩子我也是头次见,的确是不清楚。”
何洋的妈妈见问不出什么,也只得作罢。
何家想请欧阳城帮忙给自己儿子出气这事,何洋的爸爸不宜出面,是何洋的妈妈出的面,找的何洋的姑姑何莉,何莉本来也不想管这些闲事,因为要管这些事,只能请从商的欧阳城出马,自己丈夫位置尴尬不好出手。
可是又架不住自己嫂子在旁念叨,说是她唯一的侄子被人欺负成这样不能不管,还说吓的都出毛病了,门都不敢出了,稍微一点大的动静,就吓的直哆嗦。
听她说侄子被欺负成这样,何莉也很气愤,何家就这一个独苗,若真是有个什么好歹,那何家就要绝后了,而且把他侄子欺负成这样,打的不止是何家的脸,还有她的。
于是,何莉就瞒着丈夫,把欧阳城请到了这里,看在他这个大嫂的份上,他怎么也不可能不管,再说,压制个袁家,对付个没有背景的黄毛丫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欧阳城那里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何莉见欧阳城领着两孩子进来就不由问,“这两孩子是?”
“我来的时候,见两人孩子在外面等,我认识他们家的大人,大人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我就把他们先领来了。”欧阳城把提着的书包放到一边,看到小逸还在抱着那孩子,就对曹荣使了个眼色,曹荣就走出去了。
“四叔。”何莉身边的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跑到了欧阳城的面前,“你好久没去看我了。”
欧阳城摸了摸他的头,“四叔这段时间比较忙,小锐是不是也放假了?”
何莉说,“放假一段时间了,总在家念叨你不回去看他,经常吵着要我带他去找你,这不知道我跟你在外面吃饭,就非要跟来。”
“这孩子跟你长的好像有些相啊?”何莉看了看小逸的脸不由咦了声。
“刚才我还没发现,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像。”何洋的妈妈也在旁边附和道。
“一点都不像,我跟我四叔长的才像,你们不都说我长的像四叔吗?四叔也最疼我了。”小孩儿觉得自己的地位有些不保了,开始吃醋了。
“你也像,你也像。”何莉哄着儿子,不过目光还是在小逸身上打转,“这孩子叫什么啊?”
“叫小逸,这个小的叫大麦。”欧阳城介绍道。
“是兄弟两吗?感情可真是好,抱着都不舍得放下来,你大哥也常跟我说,你小时候他也经常抱着你晃悠。”何莉说。
“不是,大的是舅舅。”欧阳城说。
曹荣带着服务员推了个小床过来,床上还有被褥毯子之类的,这小床是酒店专一给带着小孩儿准备的。
欧阳城帮着小逸把大麦放到了床上,小逸给他脱了鞋子,盖上被子,把床推到了自己身边,这才坐下来。
欧阳城就在小孩儿的旁边坐下,何洋的妈妈提醒他位置不对,那有让他坐到门口的道理,欧阳却说没关系,欧阳城边跟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边给小逸倒水,询问小孩儿有没不吃的或者忌口之类的。
何莉心里泛起了嘀咕,她还从来没见过欧阳城对那个孩子这么亲近过,就是自己儿子,算是比较宠的了,但从来没这样过。
小锐就一直不满地瞪着小逸,嘴巴鼓着,很是委屈,四叔应该最疼他才对,坐在他身边也应该是自己。
小锐就气呼呼地走到了小床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一个指头就捅到熟睡的大麦脸上,大有你抢我的四叔,我就祸害你家小孩儿的意思。
大麦被他一指头给捅醒了。
旁边的小逸看到,一把将他推到了一边,“你干什么?”
小锐被推了个趔趄,何莉忙上前扶住,那孩子一直都委屈着呢,这会儿哇一声哭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何洋的妈妈说,“你推他干什么?”
“他打大麦。”小逸心疼地揉了揉大麦被捅的有些红的额头。
“他一个小孩儿懂什么?他不过是在跟他玩罢了。”何洋的妈妈说。
“都红了,有这么玩的吗?”小逸怒视着她,“大麦不是玩具。”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有没家教……”
何洋的妈妈突然停住了,因为她看到了何莉给她使的眼色,发现欧阳城的脸色很不好看,何洋的妈妈就很想不通,这四少到底是怎么回事?亲疏分不清吗?一个是亲侄子,一个是不知道那里来的孩子,护着的肯定是自家人了,护着个外人算怎么回事。
旁边坐着的曹荣不由叹了声气,这位还真是嚣张跋扈惯了啊,护犊子不是这样护的,你求人家办事呢,还居然骂人家的孩子没家教,骂人没家教,那不就是骂到了老板头上了吗?真是拎不清啊。
“何夫人,上升到家教问题是不是过了,小孩子有点争持不是很正常吗?”欧阳城摸着面前的杯子,“原本就是小锐先动的手,这孩子护着小的,落到你眼里怎么就成了没家教了,什么才是有家教?”
何莉没意识到欧阳城会这么说,这是完全在向着那个孩子啊,虽然心有不快,不过还是面带笑容地说,“四弟说的对,小孩子在一块发生点争执不是很正常的吗?”
何洋的妈妈见欧阳城脸色不好,忙赔着笑,“是我鲁莽了,主要是小锐这孩子,打小我看着长大的,关心则乱。”
欧阳城没说话,那边服务员已经在陆续上菜了,被戳醒的大麦同学,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闻到菜香,立马精神了许多。
“饿了吧?”小逸看到,忙把鞋子给他找过来穿上。
“我们这是在哪儿啊?”大麦环视了下四周,发现几乎都不认识,“刚才好像有人捅我,舅舅。”
“嗯,舅舅已经教训过他了。”小逸瞪了下坐在何莉身边的小孩儿。
大麦同学在小逸旁边坐了下来,小逸拿湿毛巾给他擦了下手和脸,这才把碗筷放到他面前。
虽然对这两个孩子不满,可看这个才十来岁的孩子细致地照顾那个小孩,都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小逸照顾着大麦吃饭,欧阳城看他光照顾小的没怎么吃,就忙给他夹菜,自己倒是没吃什么,光看着那两个孩子吃了,对面的人看的更是云里雾里。
大麦吃了一口菜,抬头看着红着眼睛的小孩儿,突然对小逸说,“舅舅,我知道谁戳我了。”
“赶紧吃饭吧。”小逸给他夹了筷子鱼,并把上面的刺剔干净,“舅舅教训过他了。”
大麦看着那小孩儿,然后夹了一筷子菜里的辣椒往嘴里塞,“舅舅,我是勇敢的孩子,只有勇敢的孩子才敢吃这个。”
桌子上的大人不知道这孩子说这话啥意思,就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一直虎视眈眈瞪着小逸和大麦的小锐看到了,忙站起来,到大麦夹过辣椒的盘子里,夹起一个红艳艳的辣椒就往嘴里塞。
“小锐,你干嘛吃辣椒?你不能吃辣的?”何莉赶紧去夺儿子的筷子。
“我才是勇敢的孩子,我才是……哇。”说着说着就哇一声大哭起来,他妈赶紧让他吐出来,可是那孩子已经全咽下去了,辣的鼻涕横流的,哭的嗷嗷叫,跟杀猪似的。
而这边的大麦却是把嘴里一直含着的辣椒丢到了桌上,然后对自己舅舅指指自己的脑袋说,“他这有问题。”
小逸还一本正经地恩了声,“我早发现了。”
两个小孩儿嘀咕的时候,欧阳城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两个孩子真是都不是吃亏的主儿,尤其是哪个小的,蔫坏蔫坏的,小锐也都八九岁的年纪了,却被一个四岁的小孩儿整的哭,谁家的家教好,这还用说吗?
只会哭有什么用,人家四岁大的小孩儿都知道自己使计报复了,还不费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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