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也没什么行礼需要收拾,当即就坐了那夫人的马车,跟她去了。
马车并没有在小镇停留,而是去了南城的方向。
“姑娘只身一人流落在此,倒是受苦了。”那夫人递给她一盘点心,“姑娘在家乡可曾成亲?”
程玉从盘子里拿了一枚点心尝了下,见不是甜的,吃完就又拿起了一块,话说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饥一顿饱一顿的,即使吃也没吃到什么好东西,饭馆里做出来的东西太过油腻,无法下咽,她都靠馒头果腹,嘴里早就清淡的不行,如此精致的点心,倒是忍不住多吃了两块。
听到夫人问话,她顿了下,回道,“成了,孩子都五岁了。”
夫人以及车上服侍的丫鬟都很意外,“看你年纪并不大,没想到竟有那么大的孩子了?”
下去帮程玉解围的那个叫春夏的丫鬟朝她身上瞄了一眼,“你这样根本就不像生养过的,你这样跟少女并无二般。”
程玉笑了下,“少女什么啊,我都二十来岁的人了。”
那夫人说,“这倒是没看出,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程玉接过那丫鬟递过来的茶水,“男孩。”
“男孩好啊。”那夫人语气中带着羡煞,“有了儿子,在婆家也算站稳了脚跟。”
看来这夫人在婆家的日子过的并不怎么如意,说起孩子一脸的落寞神色,程玉停顿了下,“子嗣是很重要,可我们家乡并不像这里那般的看重,提倡男孩女孩都一样,没有孩子也不是什么罪过之事,有些夫妻甚至为了更自由些选择不要孩子。”
“竟有这样的地方?”不止那夫人,马车上的人都很惊讶。
程玉说,“是真的。”
那夫人说,“难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跟别的女子不一样。”
程玉说,“大概是行为有些怪异罢了。”举止言谈这种是潜移默化的,不是一早一夕能改变的,程玉若说是这里的人,反而会被人认为异类,召来不少的怀疑,不如索性说是来自异地,反而能解释她不同于这里人的言谈举止。
那夫人摇了摇头,“我一个懦弱的妇道人家,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自幼习了些面相之学,有几分识人的本领,我观你面相并不止是行为不同于常人罢了,你眼神坚定自信,眉宇透着英气,看是为难度日,遭人欺凌,可你并没有把那些放在眼里,你的眼神仿佛在更高更远的地方,俯视着这一切……”
程玉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本以为是个求子心切的夫人,没想到却是一个洞悉之人,“夫人,你说这些我有些不明白。”
那夫人笑了下,“你不必有顾忌,我对你没有恶意,我没什么本事,可以说一无是处,懦弱无能,天生愚钝,也就懂的这几分识人的面相之学,不瞒你说,我虽为大家正妻,却过的还不如一个下人,婆婆不爱,丈夫不喜,妾室都欺到头上,再加上又没有自己的孩子,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熬下去。”
程玉说,“夫人希望我能帮你做什么?我除了会些医术,别的也不会做啊。”
那夫人说,“我想借助一下姑娘的聪慧,让我生个孩子,丈夫的恩爱我是不奢求了,我只想要个孩子陪着我,以后的日子也不至于太清苦。”
借助她的聪慧却不是她的医术?这是何意?
那夫人说,“除了身份文件,事成之后,我必重金酬谢,不管你是去京城还是回你家乡总是需要钱财傍身的。”
一听到这夫人说起家里的境况,程玉就打起了退堂鼓,跟她去那必是要卷进是非家斗中的,她本不想趟这趟浑水,可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答应了她,最吸引她的倒不是重金而是身份文件。
南城说近不近,说完也不远,走了半天的功夫就到了。
这南城自不是自己去的那荒野小镇能比的,毗邻运河交通要塞,贸易兴盛,商业繁华,郊外园林,石狮拱桥,亭台楼阁,豪门宅院,巍峨城门,琳琅满目的临街店铺,挂着大红灯笼,飘出靡靡之音的女人香的地方。
就连程玉这个见过世面的人,都看的眼睛都不眨。
在车上那夫人一路跟她说了很多家里的事,再加上自己的推测,大致得出了这夫人家的情况。
夫家姓谢,巨富之家,远近闻名。
谢家有三子,老大即是这夫人的夫君。
这夫人姓方名茹,娘家是官宦人家,虽不是什么大官,但家境倒也说的过去。
只因这亲是夫君的继母挑的,而这夫君又极不喜这继母,一直认为是这继母害了他的母亲才上位的,所以连带的也不喜欢继母给他选的这房正妻,娶回家只当是个摆设,一年到头也不去一趟。
这要是碰到个有本事的,会笼络丈夫,情况估计还能有所好转,偏偏这个方茹,有林黛玉的身,却没有林黛玉的才。
正如她自己所说,天资愚钝,又懦弱胆小,一无是处。
这样的人生在大家之中,没死都是万幸,正像她说的有几分识人之能,估计就是靠了这几分识人之能才能活到至今,否则,早被两个妾室给生吞活剥了。
程玉不由在心里唉叹了声,这女人虽然不聪明,但贵有自知之明,知道得不到丈夫,便不求,只想求个孩子傍身,也是处在她这种境况中的求生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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