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被带进神庙里的时候,已是气若游丝,胸前晕染了一大片的血,看上去渗人的很。
皇上和景王看到均惊愣不已,片刻后,皇上回过神来看向了程玉,“程玉……”
“让我来看看。”程玉走前几步,皇上忙给她让出位置。
程玉刚蹲下要给太后把脉的时候,太后却按住了程玉的手,拒绝治疗,并且眼睛一直低垂着,自言自语,“杀哀家的应该是你们才对,应该是你们,不该是他……”
“我和皇兄若杀了你,那我们成什么了?”景王哼了声,“您一心向着他,夫家的江山都要拱手让给他坐,可他是怎么对你的?现在总该知道谁最狠毒了吧?连自己的亲姐都杀,这样的人配坐天下之主吗?”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少说一句吧。”皇上叹了声气。
“你还不让我说话?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想着坑我们呢,她若是死在了我们这里,明天流传出去的不是国舅爷杀了她,而是我们杀了她,指鹿为马,咱们的国舅在这方面可是炉火纯青的很。”景王气呼呼地看着太后。
太后听了这番话后,逐渐松开了手。
程玉忙摸了摸脉,接着掏出一枚丹药,让人给太后服下,扎针,拔箭,处理伤口,一气呵成。
期间,景王再没说一句话。
“不用担心,已无性命之忧。”程玉拔了针,站起身来。
“谁担心了?我从来就不担心。”景王那鼻子哼道,这话一听就有赌气的成分在。
程玉看看他,笑笑没吭声。
“你笑什么?你什么意思啊?”景王脸上露出一丝绯红。
“你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反倒让人觉得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程玉笑着说。
“我那有?你最会一贯瞎说,好看我笑话。”景王分辨。
“我可没有那个闲心看你笑话。”程玉转向皇上,“还是让人把太后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吧,要不多久,他们就会攻到这里来了。”
“好,我这就叫人办。”
皇上命人去安顿太后,而此刻底下国师与无涯的打斗已是非常激烈。
数轮回合之后,国师竟处于劣势,有不抵之相,借再次一击之力,国师竟然“逃回了”神庙里,躲在里面再次龟缩不出了。
“国师逃了,国师逃了!”
“堂堂一代国师,到了无涯大师的跟前,竟如此不堪一击,实为我朝的耻辱啊,国师跟本就不配当天神圣使,能胜任圣使一职的,只有无涯大师。”
“无涯大师,无涯大师!”
在众人的呐喊声中,国舅爷的神智慢慢恢复了正常,“国师被打败了,国师居然被打败了?!神使居然被打败?哈哈!可见这神庙里的东西也没那么可怕吗?”
国舅爷朝地下啐了一口,接着整了整衣袖,恢复成一贯的状态,冲众人大喊,“这里面都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辈,大家跟着我打进去,建功立业,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国舅爷喊完,来到了无涯的身侧,冲无涯竖了个大拇指,“大师真是厉害,你师弟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此刻正是攻击的大好时机,眼前这片石林就拜托无涯兄了。”
无涯听了这话,心里也愉悦不少,仰头望向上方,他真想让他父亲好好看看,这个龟缩在里面不敢出来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宝贝弟子,不惜把他这个亲生儿子赶出去都要让他上位的人!
居然嫌他心术不正?他这个师弟心术就正了?就是心术正有何用,还不是只能龟缩在里面不出?他离开时说过,他会回来的,他会证明给他父亲看,他当初的选择是错的。
“无涯兄,无涯兄……”
无涯皱眉看向国舅爷。
国舅爷提醒,“该您出手了。”
“这就来了。”无涯身子漂向了空中,与此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
随着他的念叨,天边仿若乌云压顶,遮蔽了一切星光,那些黑云,就像化成了一只无形巨手,朝着神庙前的石林抓去。
石林在那巨手之前,就仿若猫嘴边的老鼠,血盆大口一张,那些石柱子便咔嚓一声,纷纷倒在了地上。
神庙内外的人个个目瞪口呆,浑身颤抖。
“他,他竟然毁了石林阵?!”景王的身子下意识地朝皇上身边靠去。
“巫族禁术歹毒无比,有违正道,师傅当初严加惩戒,没想到他还是把那些禁术学了个十成十。”国师接连叹气。
“哎呀,我的国师大人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再感概了行吗?你那师兄就是一混蛋,到啥时候都是,跟任何人没关系。”景王着急喊道。
石柱断裂的咔嚓声不绝于耳,很快石林阵,便变成了一堆堆石灰。
“给我往里冲啊!”国舅爷挥手大叫。
跟随他来的人正要往里冲的时候,神庙上方响起了梁午的声音,“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杀的人,跟着这样的人造反,你们有没想过以后他会如何对你们?如何对你们的父母兄弟?他自己的父母兄弟都不在意,又岂会在意你们父母兄弟的死活?”
前进的人脚步不禁一滞,下意识地看向国舅爷。
国舅爷气急,“那,那是他们故意给我下的套,误伤,误伤!我们都是干大事的人,不能因小失大。”
“可这不是你杀你姐姐的借口。”梁午又说。
国舅爷仰头,“一战功成万古枯,谁的手上又没有鲜血呢?都给我上,谁敢后退,格杀勿论!”
梁午笑了声,没再说话。
可这声笑听在国舅爷的耳朵里,尤其刺耳,不由大喊,“谁抓住这个说话之人,赏银千两!”
梁午听了,很是不满,“个不识货的,爷就只值千两?”
景王没好气地说,“你还想要多少?”
梁午摸了摸下巴,“怎么着也值半个江山吧。”
景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倒是真敢说,你怎么不说你值整个江山啊?”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自恋成这样的。
梁午斜了他一眼,“我是个谦虚的人,就是价值那么高,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啊。”
“你还谦虚?你还不好意思?”景王睁大了眼睛,不屑地哼了声,“恕本王眼拙,实在是没看出来。”
他这是把他自己比做整个江山重要了,真够不要脸的,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人的心机真够深沉的,被他三言两语撩拨的,还真是有事半功倍之效。
这大战最讲究士气,还没攻打进来,国舅爷的这些士兵,先是惧怕天神,再是对他们效忠的主子失去了信心,战斗力已经减少了至少三成。
大军撞开了大门,冲到了里面,还没站稳,上面就有人射箭,倒下几个,可等他们反击的时候,二楼的人皆不堪一击,很快败退而去。
大家一看,忙上二楼,到了二楼,又遇到了来自上面的攻击,国舅爷的军士再次反击,可那些人再次不经打,再次败逃了。
“我看见了,景王和皇上都在里面,连景王和皇上都亲自上阵,可见他们并没什么人,大家跟我一起追,大人可是说了,抓住景王和皇上,可是加官进爵,黄金万两啊!”
国舅爷的军士听了,都不管不顾地朝上追过去。
一直追到了五楼,可并没看见人,楼的中央只有一个香炉,香炉里朝外萦绕着似有若无的烟雾。
“给我出来,你们跑不了……”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纷纷倒在了地上。
景王和皇上这时领着人出来,景王感概了声,“妈呀,程玉给的药真够厉害的,简直一闻就倒啊。”
“别废话了,赶紧把这些人运走,下一波人马上就来了。”皇上吩咐身后的人。
景王却咳了声,捏着嗓子,“皇上和景王在这儿,我看到了……”
底下很快就响起了噪杂声,“皇上和景王在上面,快上楼。”
景王和皇上等人忙躲了起来。
靠着两人为饵,拿下了不少人,景王和皇上现下都还不敢相信,难怪那两人不让他们抵抗,让他们直接退守在这里,这是好把那些人聚集到一处,好一举拿下啊,并且还不费一兵一卒。
当然了,上去的军士大部分都不见了,是不可能不引起怀疑的,军士汇报给国舅爷的时候,国舅爷却不让他们退,都现在这个时候了,自然是不能退的,“都给我进去,他们就那几个人难道还能翻出天不成?”
退不了,这些人只能前行,这回他们提高了警惕,发现了香炉,然后把它弄灭了。
他们本以为找到了罪魁祸首,可以好好抓人了,可不想墙壁上的壁灯全都被悄无声色地点燃了,有人看到了点灯的人正要去追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接着便不省人事的倒在了地上,灯里燃的同样有药物。
没多大一会儿,进来的人全都倒在了地上,没进门的看到,全都不敢进了,无论国舅爷再怎么威逼利诱,他们都不进,国舅爷气的抓耳挠腮,可也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无涯和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