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骑,三万步军,共计三万五千步骑,与之随同的还有三千孤儿,这些孤儿基本上都是军中收留的孤儿,在信件泄密后,第二步军不得不前往太原,少了一半军卒,已经无法对关中道、河东道、河南道形成威慑,第一步军不得不扩军三万。
营州军待遇很好,尤其作为精锐中的精锐,第一步军待遇自然最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第一步军开始扩军时,丝毫没有需要抓捕壮丁的必要,人山人海,全是希望能够进入第一步军,精挑细选后,三万第一步军,在李思钰回到潼关前就已经完成。
第一步军扩军三万,为了保证战力,新扩军之人皆以长弓与长矛为主,不需要太多技艺,只需要不断站队,身强力壮,敢拼敢杀就成。
近四万人,浩浩『荡』『荡』前往长安,以营州军求活的百姓傻眼了,这些营州军离开了,一下子几乎又把潼关搬空了,无数百姓又跟在营州军身后前往长安。
看着无数百姓浩浩『荡』『荡』跟在军卒之后,李思钰嘴角顿时『露』出『奸』诈来,突突一伸大拇指,赞道:“还是大帅英明,一张告示,三万五千军卒一走,百姓也跟着跑来了,如此,长安又算是活了!”
蒙哥翰笑道:“长安土地肥沃,被王行瑜这么一折腾,反而成了我军最佳修养之地!”
“哈哈……”
众将一阵大笑。
阿蛮又成了牛头蛮将,摇晃着牛角跑来,如今的她算是真正的大帅了,成为了三千孩儿军统帅,有了这些军卒,阿蛮反而不像以前这么胡闹了,也像模像样起来,不过在李思钰面前么……
“阿爹,阿爹!孩儿们都累了,是不是歇一歇啊?”
李思钰笑了笑,说道:“行啊,再过十里,咱们就休息!”
“还十里啊?”
“怎么?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两条腿都未言累,怎么?你这四条腿的就累了?”
“阿蛮才不累呢!嗯……好吧,再行十里……”
这已经是第二次前来喊累了,李思钰对马匹极为重视,几乎所有战马皆集中在骑卒手里,连连大战,所获战马与损失几乎相当,但是在夺取岚州、朔州之时,获得了近万战马,本以为富裕了,却不料第二步军前往太原府,不得不分出近半战马与了第二步军,如今又成了三千娃娃们的坐骑了,与小德子、小棒头一般,在马鞍上加了护栏,但孩子毕竟是孩子,没走个三十里,就要停下来休息,李思钰哄骗了两次,第三次阿蛮又跑来,扯着他的手臂不撒手,这才安营扎寨。
自数万营州军出了潼关,陈兵邠州边地的三万凤翔军卒立即退了回来,为了保险,蒙哥翰已经带着数千骑前往凤翔府,至于剩余之人,则由李思钰领军慢行,第三日终于出了华州,入了荒草遍地的长安京畿之地。
看着荒芜的土地,李思钰一阵心痛,对着突突说道:“从现在起,所有军卒以力犁地。”
“诺!”
突突打马返身奔向后阵,未过一刻钟,数万大军四散,以伍为单位,一伍一三刀犁,无数军卒拉着长长的麻绳,以人为牛马,后面跟着的百姓,本还疲惫萎靡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像是饥渴难耐的鱼突遇滂泼大雨,瞬间复活了过来,争抢着奔上前去。
“滚开,这是俺们抢到!”
满面胡须的汉子推开一黑脸汉子,黑脸汉子大怒,骂道:“你先抢到的?”
“是老子先碰到的犁子!”
“混账东西,还在争个屁!还不赶紧去抢别的!”
老者被儿子背着,一路奔跑过来,见到自己屯子的两个后生争抢,大怒,一鞭子抽在胡须汉子身上,指着前面还有不少空空的犁子,大骂两人,胡须汉子身上挨了一鞭,正要大怒,看到是自己村正,正要骂出的话语被生生堵在了口中,也顾不得与黑脸汉子争抢了,一个纵身越过犁子,向前就跑。
无数百姓如『潮』水涌向犁子,很快数千犁子被争抢一空,但是还有数万百姓无法抢到,在各伍伍长鞭子抽打下,争抢之人不得不放弃,一脸渴望看着前面无数荒芜土地。
数千犁子拉动,长达十数里一起耕动,如黄『色』土龙翻滚,看着无数百姓争抢,看着无数『妇』孺老幼无法抢到犁子,阿蛮很是不喜。
“阿爹,那些人身强力壮,『妇』人孩童如何抢的过他们啊!”
李思钰看着争抢,看着土块翻滚,不由笑了起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
“大帅,俺觉得阿蛮说的没错啊!那些汉子应该先让给『妇』孺老弱才对啊!”突突『摸』着大脑袋,也有些不解了。
李思钰看向他人也如突突、阿蛮一般,一脸疑『惑』不解,不由笑道:“在潼关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每人三十亩,谁先抢到犁子谁先得地。”
阿蛮扶正了一下牛头,说道:“是啊,正是如此,那些强壮些的汉子才能最先抢到啊!”
“呵呵……”
李思钰不由得意笑道:“正是要这些强壮些的汉子抢到,让他们先得土地!”
“关中荒芜土地无数,数万百姓人人都可分得,从华州开始,强壮些的汉子今后生计自是不愁,生计困难的是那些『妇』孺老弱,我军今后必然以长安为主,从此地开始,先抢先得,等到了长安,也只剩下了『妇』孺老弱,他们的田地自也临近长安,我军不但可就近照顾,他们也可进入长安城内,依靠长安军卒,做些小买卖亦可求活。”
阿蛮一听到自己阿爹竟然想到了这些,也不恼怒那些争抢的汉子了,反而巴不得他们争抢,越抢,『妇』孺老弱今后生活越好一些。
众将一听,纷纷点头,觉得还是大帅想的周到,这种事情都能想到,也不再多言,耕地犁地,数排同时进行,军卒一伍军卒拖拉一个耕犁,百姓只需在后面掌扶着即可,至于三十亩土地,则有专门的参谋进行丈量,直到数千犁子、数千百姓分够三十亩,军卒才会停歇下来,然后又是一阵哄抢。
争抢,总是强壮机灵人先抢到,老弱『妇』孺总是无法抢到耕犁,抢到土地。
数万大军在华州算是“急行”,数万大军前来,顿时吓住王行瑜和李茂贞,王行瑜名下本部军卒更是士气低落,纷纷逃离,不少军卒降了王行约,在看到手里军卒仅剩三千时,王行瑜不得不退入凤翔府,与李茂贞合二为一,共同抵御不断前来的数万营州军,可是……
李茂贞眉头紧皱,看着手里探报,挠了挠头,他也搞不清营州军在做什么了,把探报送入王行瑜手中,一脸疑『惑』道:“这李悍虎真是奇怪,数万大军前来,难道就是为了耕田种地?”
王行瑜看了探子送回的探报,也有些不解了,说道:“长安小屁孩已经耕种了不少田地,河东道、河右、东都屡经战『乱』,荒芜土地亦是不少,今年营州军已经耕种了不少田地,按理说,这些田地也该他们用得了,怎么还不住耕种?”
判官韩昉犹豫着说道:“兴许李悍虎根本就无想要入兵凤翔府,或是邠州……”
推官张居逊皱眉道:“张某觉得李悍虎此时应是赶最后耕种时节,并非不会前来攻打我地,无论如何,我军都不应松懈半分。”
李茂贞点了点头,一脸恼怒道:“这该死的李悍虎就是个祸害!”
众人不由『露』出苦笑,长子李从曮叹气一声,说道:“谁也未能料到李存信竟然降了朝廷,更是想不到李悍虎竟然可迫晋王臣服入朝,此时他们陈兵承天军寨,陈兵洛阳,如今晋王世子又领数千沙陀军卒入了陈蔡之地,时时威胁河北道、汴州,各节度使们皆有恩怨,再加上营州军时时威胁他们辖地,在李悍虎未主动攻击前,他们不可能合力出兵的,没了他们,我军就是想要抵挡,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徒呼奈何……”
李茂贞眉头紧皱,很是不喜这个儿子所言,像是自己必败一般,冷哼道:“竟说些无用之事!徒呼奈何?”
“哼!越来越混账!”
“你难道要老子伸头等着李悍虎来砍吗,还是说,让老子与那一只眼一般,入了朝廷,老老实实做一牢笼之人?”
李从曮低声说道:“晋王入了朝廷,不但为辅政王,更是得了许、陈、溵、蔡四州之地,比之河右之地时,又能差了多少?”
李茂贞听到儿子竟敢质疑他的话语,登时恼怒起来,可这话语也没错,晋王都到了那种地步,还能咸鱼翻身,这是谁也未想到的事情,想要训斥,却找不到借口,事实就放在那里,最后只能冷哼道:“混账东西,你以为李悍虎是安了好心?把陈蔡四州之地与了一只眼,以一只眼与朱温仇恨,两人必然争执不断,反倒是让朝廷渔翁得利!”
张居逊点头道:“大帅所言甚是,李悍虎把李存瑁放入陈蔡之地,大大拖住了朱温,让其不敢异动,时间越久,朱温越是势弱,这也是李悍虎高明之处。”
李从曮反对道:“侄儿倒是觉得,李悍虎虽耍了手段,但却并非以力伐之,哪怕最后落败,也不至于没了活路,李悍虎还是比较厚道的……”
“混账东西,再在这呱噪,老子大耳刮子扇你!”
李茂贞大怒,李思钰还未前来的,自己儿子竟然第一个“投降”了,如何不怒?